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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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苇带江忍冬去的地方是观海公寓。
公寓的大堂墙壁上是抽象派画作,顶棚上挂着极其华美繁复的水晶灯。楼宇管家微笑着迎接每位来客,不对,是户主。
李一苇冲楼宇管家点了点头,招呼忍冬进电梯。
公寓是大平层,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海。标准的海景房。
房子的装修与忍冬想象略有不同的是,忍冬以为他的家会极华丽,再或者是极冷峻风,都不是。
原木、红砖,还有巨大的绿植,棕色的地毯,他追求那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厨房是开放式的。李一苇去收拾那条鱼,对忍冬说:“你可以随便看看,当然,我的香闺你也可以参观。”
“这么坦荡?”忍冬跟李一苇的说话方式总是不能平和下来。
“反正……”李一苇耸了耸肩,反正什么他没说下去,忍冬也没问。她想他想说的应该是,反正你也没答应我什么,就算你发现什么,也大不了一拍两散。
忍冬并不想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参观他的每一个房间。至少现在,没必要。
她站在窗前看远方的海,天已经黑了下来,远处的海像要把人吞噬掉一样。
夜里,站在这里看这片海,心会很孤独吧?
没听过李一苇讲他的家人,事实上,她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忍冬坐到沙发上,李一苇过来给忍冬沏茶,他说:“茉莉花茶!”
忍冬早已闻到茉莉的香味,是她喜欢的。
他说:“饿了吧?我出去再买点菜回来,很快!你要是闷了,可以投屏看个电影!”
江忍冬笑了:“不必当我是小孩子。要不要我一起去?”
“两个人一起逛超市的画面我喜欢,只不过,今天没这个时间,我去去就回!”
“嗯!”
忍冬是被香味唤醒的,醒来身上盖着条棕色的LV毯子,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醒了?正好开饭!”
李一苇系着围裙过来招呼她,她很羞赧地笑:“不好意思,睡着了!”
“你睡觉的样子比较可爱,像个小娃娃!”
忍冬脸一红,回过去的一句是:“原来只是睡着了才可爱,醒了就讨某人的厌!”
他说:“你这是挑逗!”
忍冬的心忽悠了一下,她说:“我要尝尝你的手艺,真的饿了!”
桌上居然是四菜一汤,汤是豆腐虎头鱼汤,菜有清蒸开背虾、蒜蓉炒油麦菜、腊肉炒西芹、蛤蜊炖蛋。
“这么厉害?”
“所以说,江忍冬,你摸到了上上签,我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嘁,不会是我睡着了,家里的家姨来做的吧?”
“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这个阿舅忙活半天,功劳还都给了阿姨!”
忍冬盛饭递给李一苇:“我赔罪行不行?”
“那你欠我一顿好不好?”李一苇眼里有孩子气,见忍冬不开口答 应,马上降低标准:“好不好吃我都不挑,哪怕你就焖锅米饭,也行!”
忍冬拿着饭勺比划了他一下,说:“想找个会做饭的,行啊,明天我介绍给你!”
李一苇坐回到椅子上,叹气说:“江忍冬,你是故意的,是吧,跟我玩欲擒故纵?”
忍冬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坐下,她说:“你都经历过什么?女人们跟你玩得都这么花吗?”
“她们跟我……都立马束手就擒!”
忍冬抬眼看着李一苇,李一苇赶紧满脸堆笑:“玩笑,玩笑!”
“油腻!”忍冬说。
“不会啊,菜都是清淡的,哪个菜油腻?”
忍冬知他是故意的,也便不再伤他。
她说:“我爸和我弟都是会做饭的。现在男人都会做饭了,女人反倒什么都不会了!”
“你弟像你吗?”
“不像,他说他是肉青年,得过且过,得混且混那种,很文艺范儿!”
李一苇笑了:“那他会喜欢有个奸商的姐夫吗?”
“你给自己定位很准啊!”忍冬笑。
李一苇给忍冬盛汤,汤一点腥味都没有,很鲜。
“我爸爸也很会熬鲜汤,但他熬的汤并不好喝,可是我们姐弟每次都尽力喝光,他就会很高兴,下次他就熬了更多的汤……”
忍冬很想跟一苇讲点什么。
“下次,我帮你喝!”李一苇从没把自己当外人,在忍冬心里跟李一苇的距离也近了一些。
“你怎么会坐到简清儿前任那桌的?”忍冬问。
“如果我是你闺蜜前任,以你这教导主任气质,咱俩之间是不是就没可能了?”李一苇捉狭道。
“李一苇!”忍冬瞪他。
“我交待,我全都交待!”他的眉眼堆满了笑,好像这是个很好笑的事。
“我跟顾乡是朋友,那天去晚了,不知道是谁把我引到那桌。也就是那天,我注意到了城中还有这么能管闲事的伴娘,所以,我到处找人介绍。顾乡新婚燕尔,顾不上理我。我知道你在宗陶的公司,我便托兰宁介绍,兰宁推了名片,您老人家不理不睬……”
“餐馆,我毛遂自荐,也被拒……我实惨啊!”
“然后,我看着电脑上你的照片发呆,被姜苏看到,他说,看来咱俩的缘份不止是做合伙人啊,还可能更进一步,他告诉我你是他老婆的铁瓷……他老婆最热心的事就是给你介绍男朋友……我立刻跟他说,让你老婆接下我这单就歇了吧。”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李一苇摇动着手里的红酒:“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忍冬竟不知李一苇来到她面前费了这么多周折。不是不感动,只是,他是真的一见钟情还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如果她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他恐怕早就又恋上别人了吧?
男人是这样一种生物,最初有多狂热,最后就有多冷漠。
吃过饭,忍冬收拾碗筷,一苇帮忙。忍冬说:“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天经地义,你去歇歇,洗碗我还会!”
李一苇轻轻地抱住忍冬:“好幸福!”
忍冬笑着推开他:“乖!”
忍冬洗碗,李一苇就站在一旁的小吧台边跟忍冬说话:“喜欢看什么电影?”
“你不资料很全吗?连我喜欢茉莉花的味道都知道!”
“还要本人认证才行!”
收拾完厨房,忍冬问李一苇洗手间在哪。李一苇指了某一扇门。忍冬进去,略略补了补妆,她看到洗手台上一个漱口杯子里摆着两支牙刷。
她的心里一沉。
从洗手间出来时和进去时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她把切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李一苇叉起一块哈蜜瓜喂忍冬吃。忍冬想,这一套,他太熟练了。
其实,她不应该求全责备,他这个年纪,这份身家,他的感情史真若是洁白如一张纸,那他的问题就更大了。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经历过情海翻滚,自己能是他的终结者吗?
忍冬看着李一苇,她不想像小女生那样把心里的疑惑摆在心里翻来覆去,终成一生遗憾,她直来直往地问:“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的洗手间里会有两只牙刷吗?”
忍冬问她可以知道吗?是问她有没有这个女友资格。
李一苇愣了一下,笑了,他捏了捏忍冬的鼻子,轻声说:“怎么,吃醋啦?以后我就叫你醋王小姐好不好?”
“严肃点!”忍冬说这话时无端地心里有几分委屈。
李一苇的声音很有磁性,他蹲在她身旁,拉过忍冬的手,低声说:“傻姑娘,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所以,我给什么答案,你都会心存疑虑,如果你肯给我多一点时间,你会自己找到答案!”
忍冬抽出自己的手:“就这?”
他点头。
她穷追猛打:“我只需要个明确的答案,比如,两只牙刷都是你自己的!”
他笑了,他说:“我这样说,你就信我不花心,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他说得貌似有点道理,但忍冬并不满意。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忍冬说。
他并没阻拦,他说:“我送你!”
“不用了,你也很累了,我自己打车就行。哦,鱼汤很好喝,谢谢!”
李一苇不吭声,送忍冬到公寓大堂,摆了摆手,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忍冬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她原本以为他会陪她等到她叫的车来。
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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