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缔约城外鸠山,流血石探隐秘
天刚亮,六人就出了城,下午就到了红昭镇。想在这里打听一下缔约城的情况,可镇子里的人很少去那儿,也是路远,而且那边天气不好,总下雨。
于是,大家购置了雨具又出发了,果然越靠近缔约城,空气越潮湿,天也总是阴沉沉。阴一阵,下一阵雨,幸好雨不大,也幸好路上有廊亭,两个时辰就能看到一座,也算有个地方歇脚避雨。
但还是苦了楚林阳,雨天湿冷,没法睡觉,生怕还没到地方却先着了凉。索性用那根笛子提提神,这样的雨天,这样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夜晚,听雨思良人的曲子最适合不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喜欢听楚林阳吹的曲子,就这么静静的一言不发,笛声将人带入曲中,海阔天宽,高山远影,月华流光。
(这里说一下,楚林阳吹的曲子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知道‘藥’吗?这是‘药’的繁体字,草字头下面就是音乐的乐的繁体字。五音分属五行,脾-土(宫)肺-金(商)肝-木(角)心-火(徵)肾-水(羽)。五脏能影响五音,五音可调节五脏,华夏延传几千年的五音是可以治病的,中医讲百病生于气,止于音,这一理论早在《黄帝内经》就有提出。)
两日后,终于进入缔约城,街上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时下时停的雨,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这里的街道比别的城宽,道两旁商铺林立,房屋比别的城大,屋檐又高又宽。
六人在街上走着,经过的第一家客栈名叫十里香,便在此住了下来。
楚林阳向店家询问为何一路走来总是下雨?
这家客栈掌柜的曾祖父还建在,便聊起了缔约城的与众不同,一年有大半年都在下雨,这种情况大概有一百六十多年了。
掌柜的曾祖回忆,在他孩童时,缔约城周边的程家村和百柳村在山上挖出过一种黝黑色的石头,这种石头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流血。自那以后,这附近的天气就变了,因挖出这种石头的地方是位于两村之间的鸠山,原是无人踏足之地,后来有人上山打猎,慢慢的人多了起来,那些流血的石头就被村民抬回了家。
如此古怪的石头,不想把它和血族联系起来都不行,楚林阳决定去看看那些诡异的流血石。
两个村子都离缔约城不远,脚程快些不用一天就到了,两村挨得很近,中间隔着一个大大的山丘,还有一个河塘。
村民将挖到的黝黑石头都堆放在山丘上,上面贴了张黄纸朱砂符。
原本挖到这石头,看它坚硬难摧,想用来修补房屋、加固围墙,知道石头流血后,也没人敢用了,就都堆在了一起,请方士画了张符咒,躲避灾祸。
夜半,天晴了。
六人已来到山丘上,楚林阳闭着眼睛靠在一棵大椿树下,也没人去打扰他。
子时过,进入月圆之夜,石块果真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很快将那方地面染红了。
众人惊诧万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楚铃兰赶紧摇醒了堂哥,而楚林阳倒没有太惊讶,好像就在等这一刻印证传闻不虚。
拔出血饮剑,反手插入石缝中!
楚林阳就是想看看,这些红色液体是否真是血液?下一刻,红色液体不再向下流淌,而是向血饮剑汇聚,剑刃血芒大涨!
楚林阳抱着剑鞘在石堆前坐下,一坐就是一夜,日头初升,石块的血液也戛然而止。
“上鸠山!”
这鸠山有名字有方位,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可没想到被一片林子七绕八拐的迷了路,好在最后走出来了,总算也看到了上山的小土路。
据村民讲,那些黝黑的石头都是无意中挖到的,好像在半山腰,也好像在更靠近山端的地方,因年头久远,具体的也没人说得清了,只是村里老人都不许他们越过半山腰,只能在下面拾些柴火,打几只野味。
上山的路很快就没有了,好在树木不算密集,没有路也不至于举步维艰。
天黑之前,总算赶到了一处巨石林立的宽阔之地,到处都是早已枯死的树木,杂草丛生。巨石就像从地底下长出来的,虽然不是黝黑的颜色,可这些巨石实在太古怪,就这么多看了几眼,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寒意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楚林阳走到一块巨石前,把手按在上面进行探查,虽然《九变》修炼时日较短,但作为探查功法最高品级,探查一块石头还是比较容易的。
一连探查了七块大石都一无所获,等到第八块时,楚林阳的手刚放到石块上,就有种要陷到石块中的感觉。
当即神情乍变,手上青筋爆出,骨节凸出,脸部表情越发痛苦,想抽回手却做不到。
慕容子希和姬如炎立刻上前相助,二人想把楚林阳拉开,却在接触到身体后,同时被吸住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吸取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又说不上是什么,反正很难受,身体里热辣辣的,脸上也开始火烧一般。
正在感受死亡逼近时,一袭凉意将三人拢住,身上瞬间轻松了,好像那股巨大的力也减弱了不少,楚林阳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慕容和姬如炎看看自己的手臂,感觉了下各自的身体,好像也没少什么……
再看旁边,穆凌霜正执剑帮他们隔离开大石的气流,那凉意正是来自她的含影剑!
三人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大石的气流才算消失。穆凌霜收了剑,看他们没事,心下松了口气。
楚林阳这才想起,出发前,虚元道人说这趟出来,穆凌霜或许有大用,这老爷子是不是知道什么没说?
“这石头的能量实在太大了,不好把控啊。”楚铃兰皱着眉发愁。
太大?
可村子里的石头似乎没什么能量?
难道是因为这的石头太大?
“砸碎了试试!”楚林阳说着就拔出血饮剑,朝着巨石劈了下去……
只掉了些碎石渣!
楚铃兰也拔出忘忧剑,穆凌霜也是用剑的,自然少不了,三人不敢用元炁,只卯足了劲同时向着一个地方劈了下去。
巨石立刻裂开了几条大缝,大大小小的碎块滚了下来,竟真把这个大家伙打碎了。
果然,青皮之下才是它黝黑的真面目!
大家还在感慨,地面突然剧烈晃动,眨眼的工夫,数条裂痕在脚下蔓延开来……
幸好几人闪躲及时,未被殃及。但很快就发现了这些裂痕的真正作用:几乎又是眨眼的工夫,从裂缝中长出了多个大石,与原本存在的那些几无二致,待大石立稳,地面的裂痕也自动修复完毕。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再次惊呆了所有人。
好不容易击碎的那块大石碎块也滚落到裂痕里去了,这可真是让人绝望。
冥思苦想了半天,楚林阳拿着剑走进林子,找来找去终于找到几根竹子,三两下砍断了一根,削了几把尖利的竹刀,还用石头做了三把锤子。
三个男人围着大石敲敲打打了好一阵才从上面敲了一小块石片,刚刚敲下来的小石片立刻淌出血红的液体,而那大石的缺口处也同样有液体流下来。不同的是,大石所流下的液体具有修复作用,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缺口补齐了,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
楚林阳拿着那块小碎石片继续探查,这回安全多了,没有发生任何危急情况。
很快,楚林阳真从碎石片中获得了一些线索的片段,只是太零散,或许是修炼《九变》的时日短,能力不足造成的。
楚林阳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石片,一片荒芜之地,寸草未生,几只狰狞的石兽,还有像祭台的建筑,阵法图……
“怎么样?”楚铃兰担心,也有些焦急。
楚林阳看向堂妹,回道:“线索太琐碎,这些大石和血族应该存在某种联系才对……祭台……阵法……我有种感觉,我们离血族已经很近了。”
众人心中一紧!
楚林阳觉得血魂咒一事,家中长辈必定有所隐瞒,不可能血族绝迹千年,还有人会使用血魂咒,这个下咒之人一定不简单!
“那两个老头肯定没说实话。”楚林阳不由得感到悲哀。
楚铃兰思索了片刻,不确定地说:“我曾听我娘说,早些年前,大娘和大伯不知为何发生了争吵。大娘说真相不可能掩盖,谎言也不可能成真。还说男人的自私让你们楚言角三家发挥的淋漓尽致,混账人做下的混账事,却连累了后辈子孙。”
众人内心对此番言语唏嘘不已,但又不敢吭气。
楚林阳皱着眉头思量了半晌,问道:“我怎么觉得她骂的这个人,好像,是祖父呢?”
楚铃兰低了下头,也赞同:“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但我娘嫁进楚家时,祖父已经不在了。”
“以前怎么没想到问问她关于祖父的事呢?”楚林阳懊恼地叹气。
“我倒是问过我爹……”楚铃兰满脸哀怨,“可他说,有空多关心活人,死了的人有什么好问的。”
楚林阳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唐家辈分高,只按辈分排,他娘和他祖父是一辈,就他娘那个脾气,祖父真做了什么,他娘不给面子也正常。可叔叔是祖父的亲儿子,怎么也能说出不敬的话?
难道祖父真做了相当过分的事?
无力感爆满,楚林阳无助地坐在地上。
“七哥……”
楚林阳抓了抓头,盘膝坐好,狠狠地说:“他们一定瞒下了许多事!我就不信这个邪,他们不说,我自己查!”
话音落,石片从掌心中缓缓升起,血饮剑一剑劈下,石片被劈成了两半,仍悬浮在半空。
楚林阳两手悬空各托住半个石片,殷红的光芒将手掌都映成了血色……
半炷香后,楚林阳默念:炽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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