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云葳姐弟俩来到楚家，从城门口一路走来听的都是慕容举家叛逃之事，现在再看楚林阳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必确实无误。

“遭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云青戏谑的表情藏都不藏，“上次打僵尸有没有慕容家的？”

楚林阳点了下头，感慨道：“早知道东华州有人生了异心，可没想到是慕容，竟还举家叛逃，我楚家如此不得人心吗？”

“九卿才叛了一家而已，日后再出一家，也就不难接受了。”云青揣着手，继续调侃，“人心叵测，每个人都有生出叛心的可能，只看筹码够不够，你敢说你绝对不会背叛东华州？”

楚林阳抬头看他，一脸迷茫：“我如何背叛东华州？背叛楚家吗？那筹码呢？”

“我娘啊！”云青看他面露惊讶，调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掺和我娘的事吗？”

楚林阳更迷茫了：“你娘要毁东华州？”

“如有必要，天下无可不毁！”

楚林阳的头抬了很久，好像只有看着云青才能想明白，不过最后还是没想明白，但他现在也说不出什么。突然觉得身边很多人都有秘密，可是以他目前的认知好像知道太多也只是徒增烦恼，他插不上手，别人也跟他解释不清楚。

这感觉好沮丧……

因楚林阳还要休息一段时日，云葳和云青就在楚家住下了，虽然发生了慕容举家叛逃一事，但楚铃兰依然依约带着云葳和云青吃遍了泰合城。

五天后，就在楚林阳身体恢复大半的时候，有个男人称来自灵界山，要求见楚天鸿。

请进来一见面，楚天鸿根本不认识他。

来人看着四十多岁，衣着朴素，脸上有些许岁月的痕迹，胡子拉碴的，身形偏瘦，眼中满是疑虑。

“您是？”

“汪延庆。”男人随意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竟还叹了口气，“你不认识我，但我和你夫人的死有些关系。”

楚天鸿神情一震，脸色立刻变了。

“听说你儿子前些日子惹了玄五盟和聚义堂，云夫人出面保了他？”汪延庆也没等对方回应，顾自说道，“我这次可是豁出命来这的，唯有云夫人能保我性命，你们必须帮我带个话！”

这转折有点……多啊……楚天鸿都被他弄糊涂了，但汪延庆坚持必须把云启蓉请来，否则他就不说。

可现在楚天鸿离不开，捎口信又不知要过多少天，汪延庆催得紧，一刻都不能耽搁。云葳和楚林阳身体不允许，云青装聋作哑，最后唐万宇和夫人薛晴决定亲往。

只一天一夜，陆凌辰和唐万宇就回来了，只说云启蓉和薛晴随后到，然后就盯上了汪延庆。

汪延庆一见陆凌辰，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跪下了，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陆庄主，我躲了十年呐，这要不是听说夫人收楚家儿子为徒，我怕是要躲到死了。”汪延庆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不想听废话，你觉得云启蓉想听吗？”陆凌辰阴沉着脸，随时能发火。

汪延庆急忙收了哭嚎  ，拿眼睛偷瞄陆凌辰，嘴里嘟囔着：“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就从你知道的说起，荨香凝露是怎么到了唐青瑶手里的？”陆凌辰厉声喝道。

汪延庆先回头看了看楚天鸿，立刻澄清道：“不是我给的！那天有人来求药，我给她拿完了药，送她出了门，当晚就发现荨香凝露不见了。这是云夫人交代给我的重要事，您说让我给弄丢了，我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求药的是谁？”陆凌辰不想听他说没用的话。

汪延庆又看了眼楚天鸿，吞吞吐吐道：“是，是袁纯瑛。”

楚天鸿略一思索，不禁往前跨了一步。

陆凌辰问道：“你认识？”

“这……”楚天鸿似有难言。

陆凌辰又转脸问：“袁纯瑛是谁？”

“是，是他们东华州的人。”汪延庆说完又立刻闭了嘴巴。

陆凌辰沉了口气，再问：“到底是谁？”

“……是我娘。”

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楚林阳的心往上一提，说话的是穆凌霜。

陆凌辰挑了下眉，道：“你娘？袁纯瑛是穆家的人……你接着说！”

“就这样，我也不能上穆家找人，她要不承认我也没证据。”汪延庆无尽委屈和懊悔，“我就等吧，结果却等来了唐青瑶服毒自尽身亡的消息！我当时吓傻了，但还是壮着胆子去了一趟楚家，这样才能知道唐青瑶服的是什么毒？结果看到云夫人从楚家出来，我怕被发现就溜了……回去的路上我左思右想，万一唐青瑶所服之毒真是荨香凝露，那夫人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呀，我一害怕就没敢再回家，一直躲到现在。”

陆凌辰攥着拳头，运着气，瞪着眼：“你糊弄谁啊，如果你不确定唐青瑶死于荨香凝露，你怎么会躲十年！从遗失荨香凝露到瑶儿出事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都没找到机会问问袁纯瑛，可能吗？”

“她那个人吧，神经兮兮的，我怕我什么都问不出来还要惹一堆麻烦。”汪延庆为难道。

“袁纯瑛现在在哪儿？”

“死了。”楚天鸿沉着声，“青瑶出事几天后，她突然死了，穆家说她发狂毁了家祠，被梁柱砸死的。”

“这么巧！”陆凌辰气得脸都绿的，“那穆家其他人呢？”

“都在这，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叫来。”

汪延庆从听到袁纯瑛已死就面露恐慌，这会儿趁着穆家人还没来，又哭又拜：“陆庄主，陆公子，这绝对是阴谋！他们把我拖下水，分明是要我背锅，现在只有云夫人能保我了……”

啪！

陆凌辰的折扇硬生生地拍在桌上，一向好脾气的他也要骂人了：“想的美！清音半辈子的心血都用在唐青瑶身上了，连她亲生女儿都没这待遇！如今唐青瑶被你们害死十年之久，你还敢让她保你？”

“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我哪敢害那位姑奶奶啊！”汪延庆哭着嚎着，扯住陆凌辰的衣摆。

陆凌辰将他甩开，质疑道：“你跟袁纯瑛有多深厚的交情？她来求药，竟然可以进入你的药阁，你那一堆药里，荨香凝露也算贵重了吧，就那么容易被她拿走了？到底是她拿走的，还是你给她的？”

汪延庆脸都白了，可陆凌辰犀利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只好实话实说：“其实她来过几次，都是别人带她来的，那次也也，也是……”

“谁带她去的？”陆凌辰追问。

“就，就是，凤凤一山。”汪延庆哆哆嗦嗦地道出姓名。

陆凌辰大惊：“十方殿！”

汪延庆赶紧解释：“您也知道，我师父和十方殿首座有些交情，他的弟子里就数凤一山和我最熟。那天他带着袁纯瑛来找我要一些治内伤的丹药，我看得出来，袁纯瑛确实有旧伤，所以就去给她拿药了。谁知进了药阁，凤一山就问及荨香凝露，想借几日，十方殿我不敢得罪，我想反正还没完成，也研究不出什么。后来听到唐青瑶服毒死了，我就去问凤一山追讨荨香凝露，他说袁纯瑛把药拿回去了，还说那毒很巧妙，想知道如何解？我哪知道啊！凤一山就说，他也觉得我说不上来，还得去问云夫人才行，可云夫人凭什么告诉他们，所以袁纯瑛就把荨香凝露给唐青瑶服用了，那云夫人肯定要救人的。”

汪延庆垂足顿胸：“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凤一山说袁纯瑛是穆清枫的妻子，穆家是九卿，袁纯瑛的母亲是段家的女儿，段家也是九卿，她姐姐嫁给了姬文岳，还是九卿！凤一山说牵扯这么多家九卿，不管楚家还是言角两家都只能把这事压下去。而且楚家必定会联络云夫人，到时唐青瑶就活过来了。我当时也没辙了，只好等唐青瑶活过来再去跟云夫人解释，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穆，段，姬，唐！”陆凌辰哼道，“这一件事就扯进来四家九卿，连带三大家族一个都没落下！就算他们都不追究，你就不怕云启蓉追究了！”

“凤一山说唐青瑶怎么说也是唐家的女儿，父母尚在，云夫人怎么也不能僭越人家父母吧。”汪延庆解释得很心虚。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群人，言家、角家还有九卿所有人，以及刚刚赶到的云启蓉和薛晴。他们在门外听到了凤一山带袁纯瑛前去借药，以及之后的事。

汪延庆看到云启蓉，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先磕了几个头，而后喊冤。

“唐家的事我没资格管，唐青瑶的事我也可以不问，但荨香凝露是我给你的，你把它给了别人，害得唐青瑶死在了我给你的毒上。”云启蓉语气觉厉，眼神冰冷，“绕了一大圈，源头却是我，这么说来，我也有份害死唐青瑶了。”

“我，我我没这么说。”汪延庆赶紧摆手否认。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我没，不是……”汪延庆心虚地低下头。

云启蓉冷笑一声：“既然这么想看我救人，我就满足你们，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戏码！”

一众人心七上八下，说不上是惊是喜还是复杂。

“这真不关我的事啊！”汪延庆急得直拍地砖。

云启蓉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充其量不过弄丢了我给你的一瓶毒，既然是我的毒害死了人，我去救也是理所应当。你去告诉凤一山，我等着他把这出戏唱下去，他要不接着唱，那袁纯瑛让唐青瑶服了多少荨香凝露，他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

“别，我不，我不去……”汪延庆哭的稀里哗啦。

云启蓉也不搭理他，只问楚天鸿，唐青瑶所在？

之后她和陆凌辰就跟楚天鸿去了后堂。

厅堂中气压低得可怕，穆清枫更是心情沉重，面容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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