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晴和路遥难再续
习莞身体欠恙,听老言说,有病在身的人陪着新娘子出嫁是不吉利的,但尤容也是不信,偏偏向皇帝求了皇恩,如此众人也就罢了,且由着尤容的性子去了。
“再过几个时辰,你便是新娘子了,还是这般任性,那皇恩能是随便去请就有的吗?”习菀虽然身体不适,想着多陪陪尤容是好的,却不曾想给尤容找着麻烦。
“这两天谁都得让着我些,毕竟皇命在身嘛,你不必心烦这些劳什子,随它去吧。”尤容没想那么多,而如今他人谁不让自己三分。不利用一下,未免也太亏了自己千里联姻的贡献。
“你还是和以往一个模样,总是叫人放心不下。”听完尤容的一番说辞,习莞又开始不放心起来,总想着能多嘱咐尤容几句,毕竟不知何时才……
尤容眉心微动,抿嘴一笑道“莞姐姐哪里的话,我听话着呢。”尤容也是心中万般不舍,好在她将不高兴的情绪压抑在内心,不敢表露出来。正闹得欢,一位嬷嬷进来“尤容小姐,该梳妆了。”
尤容便被拖着去了梳妆的屋内,习莞就在一旁看着。尤容也是一阵的出神,那时自己一心想着嫁给严奕,想了千遍万遍自己大婚时的模样,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个样子的。
又是几个时辰,尤容脖子一阵的酸疼,习莞见尤容满脸的愁苦样子,便拿了靠枕放在可尤容的脖子处,尤容递给习莞一个就知道你懂我的眼神,习莞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总算弄好了,尤容也是累的紧,现在给她塌她倒头就能入睡。
穿了里里外外,不下十层的衣服,习莞还趁着嬷嬷不在意给她减了几件有的没得。也便是糊弄过去了,可尤容还是觉得热的要命。习莞也只能说坚持一下就好了,也别无她法。
尤容着灵银绣金凤凰上装,而上衣一抹云紫色坠珠帘的横胸,外夹锦绣凤凰琳琅衫,择殷红色软烟罗洋皱裙,裙边角缀了灼目耀眼的珍珠,并且周身布着大大小小的金色流苏珍珠,后裙摆也是绣了金黄色凤凰的图案。
嬷嬷又盘了斜斜的流云鬓,鬓上戴着数枚镂空的金花,右侧插一支宝蓝色簪子,两侧的银色流苏直直垂下,随风飘动,步步生辉。碳黑色描了柳叶眉,纤细清秀,柳叶眉中间绯红色一点,更尽喜色。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殷桃般的朱唇,更是吹之即破。恍如倾城色,恰是仙人来。
在皇宫的中和殿门口,举行了跪拜礼,其中不乏有皇上,妃嫔,还有白殷,大娘,二娘,尤容也在想她凭什么给她们跪拜,但是她又别无他法。
一起和亲的队伍,由习莞的哥哥习勒和尤容的大哥白殷护送的,一路虽然算不上多么的艰辛,倒也是坎坷多泽,好在没逢驿站总会停顿一下休息或者留宿,也好叫尤容和丫鬟们等一些女眷喘息一下。
尤容所在的架车位于队伍的中央,两侧尽是宫中侍卫,和白府的私兵,不乏也有暗中直属与皇帝管辖的暗卫兵,毕竟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联姻,成功与否关乎之重人人皆知。
以前一直面临这三国鼎力的局面,但如今有两国联姻,这便把他国至于了尴尬的境界,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又到了一个驿站,有人来报尤容说是快到都城了。尤容在赶路的途中没有一分的懈怠,稳稳的端坐着,清妍有些时候也会想着如何减轻些尤容的负担,但都被尤容拒绝了。
比如刚刚几站地清妍便便忍不住道“小姐,你且休息些吧,不必端坐着,他们不知,便无人可知。”
“踏门之外,便知礼节,游国之外,方懂分寸。”说完一脸严肃的样子,弄的话唠子清妍也是沉默了好久,生怕小姐有教育自己,那个样子可是怪严厉的。
一阵外沙地,甚是难走,好过有人拉着车子行走,也算过了,之后便是都成了,这样都城倒是难攻了些。“小姐,你且带上面纱吧,一会儿免不了露面的。”
“也是。”一会儿定会有百姓相迎,也以示两国交好。也是让他们看看娶的郡主是个什么样子的。
到了都城,尤容只感觉混混沌沌,下面尽是百姓乌秧乌秧的,如果不是有卫兵拦着,早就出了街道,挤了进去。
尤容偶尔会透出车帘,与百姓门挥手示好,惹的一阵欢呼,似乎对于这个郡主还是满意的。
之后就是去往皇宫了,虽然天色已晚,但宫中传话,早已备好了盛宴,不着急的。
一行人进了皇宫,尤容感觉到了与殇月国不同的氛围,正路两侧的白玉石雕刻了威严的狮子滚球,还有沿中路两侧的玉石锲成的石阶梯。即使这样也不显的太过庄严,或许是墙角的浅漏的余光铺就了整个皇宫,还是菱角的宫铃,清脆不喑哑。到了正宫门口,白尤容被人扶着下了车架,殇月国的嬷嬷、丫鬟等众人簇拥着白尤容进了一个接待外使的宫殿来蒽殿,进了殿,白尤容换了一身为她准备的宫装,也是顺了这个国家的风俗,衣裳与殇月国服饰倒不是不同,只是有些地方更讲究一些罢了,比如衣服的玉穗子更加细致,头上的发钗镶嵌的花纹也都是不重样的。
白尤容又收拾了一番,梳了现下流行的昭阳鬓,又斜斜的插了攒着茶水一口也没喝,就要随了公公去往前宫,被车撵接了走。
到了前宫,这里是举行重大宴会的场所,楼台也修的宏大了些,就在白尤容进殿的刹那,她感受到了来自不同认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同情的,有嘲讽的,唯独没有顾珏的目光。
白尤容看到顾珏的一瞬间,也是惊艳到了她,顾珏身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袍子,束着万福的长穗宫绦,外帐着金绣吉祥图案的夜锦棉褂,脚登着青缎黑底小朝靴。顾珏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白尤容走近了看到顾珏的面容心中也是一颤,顾珏面如秋夜的月,色如春晨的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顾珏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这才看到高台上的皇帝,即使褪了皇袍,换上了日常的招待贵宾宫服,也是一身的威严,或许是上了年纪,尽显钟老之态,举止之间也略显迟钝,眼神近乎迷离,只瞧见他身旁的一位装扮艳丽的妃子,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白尤容见众人不言,也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婚宴,也便默不作声,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宫鞋。好奇的瞧了一眼身旁的顾珏也是不为所动,只好又站直了身子。这时候皇帝发话了。
尽量也是提着神气儿道“今日乃我珏儿大婚之日,谁也不许拘着,都放开了吃。”又一顿道“但都得做个证人,让新人们先把这婚礼给完了。”说完看了身旁的那位妃子一眼。
只听那个艳丽的身影娇滴道“皇上,你急些干嘛,臣妾在这里看那新人看的不真切,臣妾想唤了她过来仔细瞧瞧。”
皇帝也是顺着那个妃子道“爱妃说的极是,便唤来那孩子,让朕也看看。”
前台有公公下来传话,叫白尤容上前去面圣,白尤容看了一眼顾珏,随着公公上去了。
“来来,走近些,也叫本宫仔细着瞧瞧。”只听那位妃子不温不火道,染了丹蔻的纤指缓缓得将茶杯轻置与桌上。白尤容也是一愣,如今皇帝未曾发话,这位妃子便不顾着皇帝的面子。白尤容也不好违背了那位妃子,只好走道她跟前,却不敢大肆的抬头直视,便又低下了头。
“抬头,也叫皇上和本宫看得真切些。”说罢,看了坐在一旁的皇帝一眼,皇帝也是宠她宠的紧,也应和道“朕的儿媳但是害羞的紧啊,你远嫁这里,有什么不适之处,只管跟朕提便是。”
最后那妃子像是走神似的,喃喃道“倒是个妙人儿,也是珏儿的福气了。”完了才举行了仪式,依次的行跪拜礼,过程也是繁琐的很,折腾了几个时辰,期间夫妻成礼最为麻烦,先是诵经,再者是祠堂跪拜,最后夫妻对拜礼,这才罢了。白尤容与顾珏被仪仗队送到了府邸,又有嬷嬷领着一行女眷,闹了府红,拿了红包,这才离去。白尤容与顾珏分别一边坐在撒了五福果子的榻上,也是一阵相对无言。
顾珏开了口,声音掷扺清脆,温润如玉。“今晚,你便自行就寝了吧,可以唤了婆子伺候你,我就在隔壁。”说罢,唤了那子来,那婆子就是心细些,十分周切的伺候着白尤容,白尤容也是累了一整日,躺在榻上也是想着想着便入睡了,困倦之意胜过了对环境的不适。
那晚的宫中灯火通明,烟花也是燃放了一整夜,那晚的夜也是沉醉的迷人,那晚的风也是撩人的紧。不知不觉的新婚之夜就这样度过了,哪个说书人常常说唱道,最是今夜良辰美景,犹是美人帐前独君醉。府中的灯笼今日也是红的耀眼,门前的热闹也为扰了府中的清净,那草丛里的蝉鸣声倒是声声入耳,惹得顾珏听的也是十分真切。
顾珏前夜未眠,想着旧时的光景,最是不愿意回忆过去,那时的自己是可怜的,甚至是卑微的,即使是个皇子,然而却过着最下等的生活。然而时时的回忆才会不让自己迷失在失控中,顾珏要自己活的非常清醒,因为他发现对着尤容他会想起薄姬。如若严奕是尤容心头的朱砂,那么薄姬也便是顾珏心头的泣血。他们都是过不去的过去,却又不得不过去。所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们便将心头的朱砂倾倒出来,供他们自己来祭奠。
顾珏连睡觉都是皱着眉的,他的梦中有些混乱,是久违的声音,是薄姬的,即使时隔多年,他也能够听出属于她的声音。
“顾珏,你说好的会宠着我一辈子的,可是你食言了,你今日大婚,可是那个人不是我。”
“薄姬,你听我说,这只是联姻,必要的政治手段。”
“顾珏,别骗自己了,毕竟我已经不再了,你也别内疚,你幸福着或者就够了。”
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只留下一个背影,她席地的三千青丝,绕住了顾珏的梦,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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