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恶人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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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
嗙!
江岸烟火绚烂,冬夜温度逐渐下降,却未打消南北两朝年轻人的热情,四处可见三三两两围聚闲谈的男女。
夜惊堂走出过道,来到芙蓉池的湖畔,举目欣赏起天空的烟火。
梵青禾一直跟在背后,沿途都不好出声,此时周围没人了,才来到跟前,脸上带着心潮澎湃的兴奋感,夸赞道:
“说的真好,我刚才就想骂那个姓李的大官,北梁每年抽那么重的税,在桌上还说我们一身反骨,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非给他下几斤毒药,让他跪着去冬冥山求医……”
夜惊堂脸色并未因为刚才的交流产生半分波澜,反而带着三分无趣:
“官场打嘴炮果真没啥意思,废的不是脑子,还没啥具体战果,远不如把刀架人脖子上问话爽利。”
梵青禾可不这么觉得,她站在跟前,帮夜惊堂整理袍子上的些许褶皱,眸子里明显有崇拜之色:
“世间武夫千千万,拿刀砍人耍狠谁不会?能在桌子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本事。而且两国邦交,说了什么都得原模原样抄录,拿回去给皇帝看,比较出名的会记在史书上。你今天这番言词,以后肯定会名留青史,而且名气比武魁大多了;武人再出名,无非留名百年,一死万事皆休;而文人只要出头,那就是名垂万载……”
夜惊堂对权钱名没啥兴趣,听到这个,好笑道:
“怎么感觉姑娘都更喜欢文人?武人练到武魁,可比书生十年寒窗苦多了……”
梵青禾知道自己太激动了些,但根本压不住,回应道:
“文人少呀,而且都比较君子气,会用诗词歌赋哄姑娘;而武人则不然,直来直去说话也糙,遇见心仪女子,就横推硬上……”
说到这里,梵青禾感觉暗示的太直白,又补充道:
“不过你不一样,你文武双全,虽然也和武人一样直来直去,但也知道文人的点到为止,没有太过分……”
都啵嘴了还不过分……
夜惊堂提起这个,便有点不好意思,见梵青禾心情很不错,好像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原谅他了,露出了一抹笑意,和梵青禾一道在湖边闲逛:
“我也谈不上文武双全,只是靖王教得好,又看的杂书比较多,记性不错。论真本事,也只有这身武艺……”
“唉~别自谦,读再多书,学的也是死东西,无论为官还是走江湖,最后拼的都是脑子。能在何时的场合说出何时话语的人,远比只会闷头苦练的武痴或者书呆子受人敬重。伱看三绝仙翁,七十多了武艺也不算高,江湖上谁不给他三分面子?”
“倒也是……”
……
梵青禾兴致勃勃说话,因为湖畔观景小道狭窄,两个人并肩行走时,手背不小心蹭了下。
嚓~
梵青禾手儿下意识缩了缩,眼底顿时显出几分慌乱,瞄了瞄夜惊堂,看起来是以为夜惊堂是想手拉手闲逛,不太愿意,但又怕拒绝了夜惊堂不高兴。
夜惊堂只是自然行走,发觉不对就改为双手负后,和老大爷走路似得,正想聊点别的岔开话题,却见一名随行捕快,从湖畔小跑而来。
“夜大人。”
夜惊堂见此恢复了自然仪态,上前询问:
“老刘,可是城里有消息?”
捕快老刘也算熟人,当年还翻进双桂巷的小院,和‘后门枪’小王一道查过夜惊堂。
此时老刘快步来到跟前,先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
“方才小王在周边巡视,偶然发现,有个叫‘华宁’的武人,从湖畔经过,看起来武艺不俗,怀里还抱着东西,和人交流时,遮遮掩掩有点鬼祟……”
“华宁?”梵青禾眉头一皱:“难不成是花翎的化名?”
夜惊堂觉得堂堂北梁大宗师,用化名应该不会这么蠢,但武人的脑回路谁也说不准,当下还是询问道:
“人在什么地方?”
“在牡丹园内,哪里是北梁要员居住的地方,有北梁高手巡视,小王不敢跟进去……”
夜惊堂略微斟酌,觉得这人应该不一般,当下道:
“我去看看。梵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如果里面有人出来通报,就说我小解去了,让他们等片刻。”
梵青禾叮嘱道:“北梁卧虎藏龙,你切勿大意,见势不妙就直接亮身份,说喝醉走错了,北梁在此地,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夜惊堂自然知道,点头示意后,便和老刘一道前往芙蓉池后方。
——
芙蓉池规模很大,其间还有些许小岛,飞廊石桥自湖面横穿,楼阁停歇隐于花木之间,风景处处可入画,但也较为复杂。
牡丹园是位于西侧湖畔的一处园子,里面房舍百间,过来赴宴的北梁官吏学子都在此落脚歇息,而大魏官吏则在湖东。
虽然这里是大魏领地,但两国邦交总有点规矩,牡丹园附近的护卫都是北梁人,因为燕京也有大魏使臣驻扎,所以双方都遵守规矩,不能擅自进入对方驻地,说简单点就是拥有外交豁免权。
夜惊堂跟着老刘来到牡丹园附近的湖畔,可见捕快小王在草地上佯装巡逻,待他过来后,便悄悄示意远处牡丹园里的一栋楼阁:
“方才那‘华宁’,去了那栋楼,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夜惊堂略微打量,发现里面有明哨暗哨,防卫还挺严密。
如果暗中潜入被发现,算是比较大的外交丑闻,哪怕朝臣站在他这边,台面上还是要追责以便给北梁解释。
为此夜惊堂很是小心,先向小王询问了相貌、所携物件等信息,而后让两个捕快先行离去,他则隐入夜色,悄声无息摸上了围墙,从两名暗哨眼皮子底下摸了过去。
因为官吏学子都在外面参加宴会,芙蓉园内很安静,只有些许仆役随从在内行走。
夜惊堂摸过几处房舍后,来到靠近中心地带的楼阁旁,可见此地应是学子居住的地方,门都关着,里面并没有人。
夜惊堂极为小心,先飞身而起落在屋顶,侧耳仔细聆听了下,确定没人后,才在二楼的窗口跃入。
窗内是一个空房间,并没有住人。
夜惊堂扫视一眼,又顺着过道来到楼下,可见面向庭院的房间里有居住的痕迹,便悄然进入其中。
因为是临时落脚,屋里并没有多少陈设,不过墙壁旁放着几个箱子,里面看起来装着不少东西。
而书桌上面,还摆着个包裹,用的只是寻常布匹,看起来是临时从外面找来的。
夜惊堂发现了目标,心中更谨慎了几分,来到书桌旁,仔细检查过后,打开包裹查看。
包裹目测七八斤重,里面放的全是书籍,粗略打量都是历史文献,并不常见,而封装之处还有白马书院、麒麟阁等记号,说明是书院的教学材料,学子都只能借阅抄录,正常来说严禁外带。
夜惊堂瞧见字号,便笃定这些书籍,是刚刚从十里开外白马书院的某个夫子书房顺来的。
虽然这也算作奸犯科的线索,但北梁人要偷,也该偷舆图、军机图等等,偷这些史料有什么用?
夜惊堂对历史了解甚少,看了片刻没发现异样,便把书名记下来,包裹恢复原状,而后检查起放在墙边的行李。
虽然只在芙蓉池住一天,但携带的东西还挺多。
夜惊堂打开第一个长匣,可见里面放着一张七弦古琴。
古琴整体为茶青色,琴徽为白玉制成,背面有花鸟彩绘,凤额处还有‘青霄鹤泣’四个小字,笔锋苍劲,看着就属于一般人玩不起那种物件。
夜惊堂略微打量,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比鸣龙枪便宜,当下小心翼翼放好,又打开余下的箱子。
结果发现下面装着棋台云子、笔墨纸砚,全是书画用具,只有旁边的小箱子里,有两套换洗衣裳。
衣裳是女子衣裙,叠的整整齐齐很讲究,白色肚兜都叠的方方正正,把丹顶鹤的脑袋留在正面,看起来很是雅观。
“……”
夜惊堂没想到这还是女人的住处,不过‘花翎’这名字挺娘,男扮女装潜入也说不准。
因为在查案,夜惊堂也没有顾忌太多,把肚兜翻起,结果发现下面还藏着个方形木盒。
夜惊堂目光微凝,把木盒取出,小心打开卡扣,可见里面放着巴掌厚的一摞官票,半数是北梁官票,另一半换成了大魏的官票,全是百两面额,目测不下三万两之巨!
三万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夜惊堂占地那么大的老镖局,也才卖千两银子,三万两买下杨冠的青莲帮外加码头产业都有富余,绝不是小数目。
身上带着三万两银子巨款,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入京女学生的零花钱。
夜惊堂见此心底起了怀疑,觉得有可能是花翎伪装成了学子,这些银子不是花翎打拼多年的家当,就是北梁朝廷给的公款,用以投石问路来刺杀他所用。
夜惊堂暗暗记下这些信息,又左右检查,发现银票旁边的格子里,还放着些许首饰,从底部高低落差来看,首饰下面似乎还有暗格。
夜惊堂见此,小心翼翼把首饰移开,想要检查下方暗格。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首饰里有个带穗的压裙坠子,穗子鲜红,看起来只是装饰,但手触碰穗子,却感觉碰到了蛾子翅膀,有种滑腻感。
?!
夜惊堂脸色骤变,当即收手,低头查看,可见指尖染上了暗红痕迹。
夜惊堂起身退开,稍微等待片刻,发现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异样,才暗暗松了口气,觉得此人还挺狡诈,知道故意留瑕疵声东击西。
因为不怕剧毒,夜惊堂并未把指尖的红粉当回事,只是取出手绢半蹲下来,仔细清理刚才触碰,在盒子、首饰上留下的红痕,以免提前打草惊蛇。
红粉应该有标记窃贼的作用,不是那么容易擦掉。
夜惊堂擦了片刻,尚未恢复原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那夜惊堂果真厉害,据说在宴会上把李大人驳的哑口无言……”
“不应该呀,李大人才思敏捷,怎么会被一介武夫说的哑口无言?”
“不清楚,待会李大人回来,小姐去问下就知道了……”
……
夜惊堂听这声音,便认出了是中午在王家医馆遇到的小姐丫鬟。
那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的很,身体也确实有毛病,不可能是花翎伪装。
夜惊堂见此便没有发出声息,继续小心翼翼擦拭痕迹,但……
咕噜咕噜~~
轱辘声由远及近,直接进入了楼阁,朝着房门而来……
?!
夜惊堂莫名其妙,因为外面还有护卫暗哨,不好从窗户出去,便轻手轻脚把箱子关上,来到了房间里侧的床榻角落,藏在了阴暗处。
咕噜咕噜~~
轱辘声停在门口,而后房门打开,身着渐变色墨紫白裙的书香小姐,出现在了门前。
华青芷双手扶着轮椅,略显吃力起身,在丫鬟搀扶下进屋,坐在了书桌前,点燃了烛灯。
而后丫鬟绿珠又回去,用力把轮椅提起放在了门内,询问道:
“小姐饿不饿?我去准备点吃食?”
“不用,待会还有宴会,马上就得过去。你去找傅小姐打听打听,望江阁到底什么情况,傅老先生在其中,她应该能问到点情况……”
“哦好。”
绿珠得令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华青芷在椅子上就坐,神色很文静,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找出关于西北王庭的史料,仔细寻找各种人物传记。
沙沙~
夜惊堂此时就站在房间对面的角落,如果仔细看还是看得见;但他武艺太高,无声无息的情况下,便与环境融为一体,不专门注意,可能余光扫过都感觉不出异样。
夜惊堂发现这小姐在看书,便明白为什么要偷史料了——这些东西算是大魏官办书院的教学材料,北梁学子可以申请借阅,但得走流程,时间长不说还麻烦。
而这小姐今天听到了诗句,肯定求知若渴,迫不及待想查到根底,所以一时糊涂,就派人去白马书院‘借’书了。
但随从为什么化名‘华宁’呢?
难不成真的就叫华宁,还有个搭档叫华安……
就算真是如此,三万两银子又怎么解释?
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总不能随身带三万两银子当零花钱,这得是什么离谱家境……
夜惊堂心头有点疑惑,因为现在出门不太方便,就无声无息暗中观察,想等华姑娘待会去赴宴后再离开。
结果刚等不过片刻,夜惊堂便发现有些气闷,左手指尖火辣辣,犹如摸了焚骨麻,背心也开始出汗,浴火图的恢复速度,都有点跟不上药劲儿,显然是不知名剧毒。
夜惊堂暗道不妙,要是毒性太烈没压住,在这里毒发,可没打坐调理慢慢解毒的机会,他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脸色一冷……
——
沙沙沙~
华青芷求知若渴,如果不查出那首诗的根底,今天晚上可能觉都睡不着,为此得知找到书后,宴会半途就跑回来翻阅史料,遇到疑似的,还用笔抄录在纸上。
但她尚未查阅多久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响起:
“华小姐倒是勤奋,外面开着宴会,都不忘中途回来苦读。”
声音清朗平和,循序渐进一点投不突兀,就好似一直站在跟前的人,开口说了句话。
华青芷很入神,本来还想随口接一句,但马上就发现不对,身体一紧。
认出这终生难忘的清朗嗓音后,又是一喜。
但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后,眼底又闪过错愕。
??
华青芷心底刹那间情绪百变,抬眼顺着声音望去,却见房间的窗前,站着个冷峻公子。
冷峻公子不紧不慢打开窗户,望向外面的夜景,眸子如同寒星般明亮,墨黑长发束以金冠,身上穿着金丝勾勒蟒龙纹饰的黑袍,从头到脚一尘不染、贵气逼人,俊的好似一件巧夺天工的名兵,哪怕只能看到侧脸,也能让人侧目良久。
再配上那稍显冷冽严肃的神色,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息扑面而来,说这是大魏女帝女扮男装,华青芷恐怕都不敢一口否认。
华青芷抬眼瞧见这么一幕,没来得及震惊屋里有个男人,就先生出三分紧张,下意识想起身,但没站起来,便开口道:
“公子……你……”
夜惊堂面色微冷,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在椅子上坐下,转眼看向桌上的书籍:
“我是差役,方才接到禀报,有人在白马书院偷窃书籍,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没想到窃书的竟是华小姐。窃书依然是偷,没想到姑娘才气过人,私德却这般……”
华青芷只是个才女,也不是江湖老油条,见印象极好的俊公子如此严肃,还带着三分嫌弃,心思顿时慌了。连忙道: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让随从去找些史书,并未让其窃取……”
话到此处,华青芷又觉得不对劲儿,仔细打量夜惊堂的衣服:
“公子这身蟒袍……”
夜惊堂神色平静:“我出自王公之家,在衙门历练,官职确实是捕快。今日过来赴宴,才穿正装。”
“哦,我就说嘛……”
华青芷今日看到夜惊堂,就觉得这气度、仪态、相貌、谈吐,绝不是市井武夫能练出来了,此时也算恍然大悟,又询问道:
“公子是当朝哪位王公之后?”
“我……”
夜惊堂正想回应,忽然意识到不对,轻拍椅子扶手,严肃道:
“别套近乎。华小姐,现在是本官在查你,不是你在审我,若老实坦白,尚能从轻发落,不然按大魏律……”
华青芷眨了眨眼睛,惭愧道:
“定然是手下之人急于表现,私自去书院拿了书过来。我看完后就会还回去,亲自去书院赔礼……”
说道此处,华青芷又想起了什么,再度看向夜惊堂:
“不对,这里是牡丹园,我朝使臣驻地。按照两朝盟约,哪怕手下之人犯命案,也该朝廷和我朝主官沟通,交出凶手以罪论处,公子未经我朝允许,私自潜入牡丹园,算起来便是践踏我大梁国威……”
夜惊堂自然知道理亏,但神色依旧如常:
“那是台面上,私底下互相探查太过寻常。我本不想露面,拿到证据就该呈送刑部,让刑部过来问李侍郎要人。但我和姑娘有一面之缘,不想因为此等小事,毁了姑娘声誉,所以才出来劝道,希望姑娘能以此为例,迷途知返。如果姑娘无悔过之心,要按规矩办事,那便当我看错了人。”
“……”
华青芷见夜惊堂这么说,是真不好意思了,微微颔首: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此事确实非我授意,我定会好好管教随从。”
夜惊堂微微颔首:“知错能改就好,明日便把书送回去,此事全当没发生过,我先告辞……”
“等等!”
华青芷好不容易在屋里逮住这俊公子,岂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当下撑着椅子起身,坐在了轮椅上,滑到了近前:
“公子既然来了,应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今日在医馆,我狂妄自大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夜惊堂有点无奈:“不必赔礼。我只是抄录前人遗作,身为武官,并没有多少才学傍身,直接离开,只是怕姑娘追根问底,暴露了浅薄学识。”
华青芷半点不信,滑到窗前,堵住了出口,柔声道:
“公子太谦虚了。今天回来后,我问过数人,都不知道那首诗是何人所作,如果是公子临时起意的话……”
“诶。”
夜惊堂微微抬手道:“是西北王庭一名老知县所写,曾任校书郎,我也是是偶然在野史中看到,名声不显,姑娘不知道也正常……”
“哦,那位先贤,可留有其他遗作?”
“姑娘不用心急,你待会就知道了。”
“嗯?”华青芷有点茫然。
夜惊堂感觉身体是不对劲,不敢久留,又起身道:
“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咱们有缘……”
??
华青芷哪里受得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她勉强站起身来,靠在了窗户上:
“公子等等,我就冒昧叨扰几句,问完就走……”
夜惊堂见此,转身就走向门口。
“诶?”
华青芷自然急了,想跑去堵门,但心有余力不足,刚跑出一步,身体就一个踉跄直接往地面摔去:
“呀!”
夜惊堂满眼生无可恋,回身扶住了华青芷的肩膀,行云流水把她挪到轮椅上坐着,又迅速松手:
“姑娘,来日方长,我在这里不方便,有时间咱们出去聊行不行?”
华青芷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坐回了轮椅,倒也没产生肌肤之亲之类的想法,她眨了眨眼睛:
“实在抱歉,我知道公子不便久留。但小女子确实无人解惑,公子又不说姓名住址,下次见面不知也是什么时候……”
夜惊堂穿着蟒袍过来,待会华青芷出门一打听,就能知道他身份。
到时候他都走了北梁就算知道他来过,也是空口无凭。
而现在自报家门,华小姐要是一嗓子吼下去,他怕是只能灭口了。
为此夜惊堂只是道:“我公务在身,确实比较忙,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对子,你能对出来,我就坐下来陪你慢慢聊;对不上来,就等你什么时候想出来,我们再详谈,如何?”
华青芷觉得夜惊堂是考验她才学,看她有没有坐下来交流的资格,当下坐直些许:
“公子请说。”
夜惊堂也不记得多少,因为气闷心慌,便直接道:
“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对吧。”
华青芷眨了眨眸子,不假思索道:
“雪中观梅,雪花常伴梅花开?”
嘶?!!!
夜惊堂神色一呆,站直几分,欲言又止,此时心里终于明白仇天合等人,和他讨论武学是什么感觉了——这也太吓人了!
华青芷见夜惊堂目光严肃,微微缩了下脖子:
“差些意境哈?嗯……我再想想……”
夜惊堂是一息时间都不敢多待了,再聊怕是得被这小姐几句话套进去留下来过夜,他转身道:
“姑娘慢慢想,我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华青芷柳眉微蹙苦思冥想,这次没有再拦人,只是柔声说了句:
“公子慢走。”
“告辞。”
……
夜惊堂出门离去后,华青芷默默念叨对联,还滑着轮椅在屋里转圈圈,但尚未想到更合适的,余光又发现不对。
转眼看去刚才被夜惊堂扶住的右肩上,有淡淡红色痕迹。
华青芷拉着衣袖转眼打量,却见是个红色手指印,不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她留在首饰盒里防贼的奇毒,不吃解药,很快就会毒发。
?!
华青芷总算明白那公子为什么急着走了,心中微急,想开口呼喊外面的北梁军卒过来找人,但也知道南朝官吏私自潜入牡丹园,对两朝是多大的丑闻,当下只能来到窗前,呼唤道:
“华宁?华宁?……”
“来了……小姐有事吩咐?”
华青芷压下心底情绪,尽力心平气和道:
“你去宴厅看看,有没有个穿黑色蟒袍的贵公子,没有就去大魏那边打听,一定要找到人。”
“蟒袍,还黑色……”
大魏尚玄红,所以蟒袍划分是‘黑红紫绿青’,黑色蟒袍一般只赐亲王、太子或者特别大的功臣。
华宁觉得这样的人,整个芙蓉池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一指之数,应该不难找,当下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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