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轻嗯一声。

  她说：“订在五月，最近他公司挺忙的！”

  温蔓淡笑。

  陆谦公司开在b市。但他的人脉很多都是在西北边儿，所以出差频繁，哪怕就是在b市也经喝酒应酬。

  明珠没有抱怨。

  她其实也提过，以他的关系，找个清闲的事儿不难。

  陆谦不肯。

  他说那样儿就跟养老差不多。

  他挺在意年纪的，那晚他一晚上没有肯放过她。

  ……

  明珠欲言又止。

  温蔓问她：“怎么了？”

  明珠摆弄着手里的小衣服，低语：“大嫂，我总觉得我跟他之间跟从前不一样了！我确定我还爱陆谦，陆谦也是爱我的，但就是……我对这段幸福惶惶不安，总觉得不真实！”

  温蔓很能理解。

  其实真正比较起来，当年她的日子绝对不比明珠好过。

  至少，舅舅确定爱她。

  而她跟霍绍霆的当初，他心里是装着一个人的。

  这份爱，经历无数次争吵跟挫磨。

  温蔓轻拥她，轻声说：“好丈夫是需要调教的！”

  明珠心里好过些！

  ……

  温蔓见她心情不好，中午吃饭叫来了白薇，几个女人说话也热闹些。

  白薇说了丁橙的事儿。

  人已经处决了！

  温蔓怔了许久，勉强一笑：“让你过来活跃气氛的，你倒是说起这样沉重的事情了！”

  白薇没心没肺地说：“这不大快人心的事情吗？”

  温蔓浅笑：“也是！”

  白薇拿餐巾抹了下唇，从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推给明珠。

  “新婚礼物！”

  “景琛在国外出差，特意挑选的。”

  ……

  明珠打开一看。

  是条珍珠项链，缀了一颗粉钻，看着就名贵。

  她觉得太贵重了。

  白薇拍拍她的手：“送了就拿着！我跟温蔓一样把你当妹妹。”

  温蔓开口：“收下吧！这些年她从我音乐中心拿了上千万分红，当时好像只投了100多万吧！”

  白薇挤兑她：“温总不带这样儿的啊！”

  明珠这才收下。

  吃完饭又逛了会儿，霍绍霆过来接温蔓。

  黑色迈巴赫停下。

  霍绍霆打开车门下车。

  初春天气，他穿一件白色线衫配了卡其色休闲裤，衬得人年轻不少，五官轮廓更是英挺好看。

  白薇嘴贫：“温蔓，这么一个老公，你平时放心哒？”

  温蔓注视着丈夫。

  他正朝着自己走来。有许多年轻女孩偷偷看他，霍总目不邪视。

  温蔓淡笑道：“担心啊！但担心也不能把他拴在身上吧！”

  再说，男人是拴不住的。

  只有他自己愿意回家。

  现在家里几个孩子几乎都是他照顾、接送，还有她的起居他也劳心劳力，加上两边公司的事儿，温蔓估计霍总没这精力。

  转眼间，霍绍霆走了过来。

  他轻揽着温蔓的肩，睨着自己妹妹：“要不要我送？”

  明珠软哼：“我自己开车！”

  霍绍霆又跟白薇点了下头，带着太太离开。

  一直到车子走远，白薇看着明珠，轻叹：“你哥真是越活越妖孽了！也只有温蔓降得住他！我还记得当年他可当真是一朵高岭之花！”

  明珠吐槽：“他那是闷骚！”

  她小声嘀咕：“他早对温蔓有了不轨之心，还骗我是姜锐的女朋友，要不然我也不会……”

  她忽然想到了顾长卿。

  微微怔忡。

  白薇拥了拥她的肩，柔声说：“过去的事儿了！既然人不在了，咱们就往前走！”

  明珠浅浅一笑。

  白薇掐她脸蛋儿，“真嫩，真招人喜欢！”

  她这样热情，明珠挺不好意思的。

  就在这时，陆谦电话过来。

  明珠接起来，轻声问：“你今天回得来吗？”

  虽未结婚，但他基本是住在b市的别墅，所以跟寻常夫妻也没有两样。明珠甚至想，这几年陆谦事业发展期，是可以把老太太先接过来好有个照应。

  那边陆谦才结束一个商务会议。

  他拎着西装，身边跟着柳秘书，还有两个助理。

  陆谦压低声音：“能回来！但可能会晚一点儿！”

  明珠嗯了一声。

  她想等他回来，再跟他商量老太太的事情，总不能他在b市做事业，老太太在家里无人照顾，虽有佣人但总归不一样。

  又说几句，挂了电话。

  白薇笑笑：“看不出来啊，越来越有太太的样子了。”

  明珠脸微微红。

  ……

  那边陆谦才挂上电话。

  不经意抬眼，就见着意想不到的人，蓝梓眉。

  她跌跌撞撞地过来，样子有些狼狈。

  柳秘书下意识就挡到前面，淡然开口：“蓝小姐！”

  蓝梓眉恳请。

  “陆谦！我们谈谈。”

  陆谦大抵猜到她要谈什么，他看了看时间，低声说：“梓眉，在你把萌萌当成工具，故意用冷水浇她让她得肺炎开始，你就不配当她的母亲了！或者说从怀孕到生产，你从未爱过这个孩子。”

  蓝梓眉面色苍白。

  她想抓陆谦的手，可是扑了个空。

  那个曾经跟她相恋的男人，待她如同陌生人。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蓝梓眉笑了，笑得极淡：“陆谦，你当真对我赶尽杀绝么？我没有了事业没有了家情，还失去了一只手掌，难道现在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配拥有了么？”

  陆谦不想跟她纠缠。

  他最后一次劝诫她：“你若有良知，就不该打扰那个孩子！”

  说完，一行人离开。

  蓝梓眉在他身后大叫：“陆谦！那是我的孩子！”

  陆谦脚步一顿。

  他轻声开口：“她不是！她是陆军血脉的延续，那孩子跟你不一样。”

  萌萌天真的眼里，没有算计。

  小孩子是纯净的，不该被蓝梓眉污染。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蓝梓眉仍站在那儿，轻轻地笑。

  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一个孩子，都没有能留住他。

  陆谦坐上专机，心情不大好。

  柳秘书最是善解人意了。

  他端了杯红酒，递给上司，坐在他身边浅笑：“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了旁人！”

  蓝梓眉闹这么一场。

  她家里人也容不下她，觉得她丢人现眼。

  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陆谦并未喝酒，拿手挡了下，然后轻轻整理衬衫：“传志，当年她不是这样儿的，也是个很有理想跟抱负的女人。”

  说着他有些怔忡。

  “所以说感情，有时会让人迷失。”

  柳秘书惯会讨他欢喜，轻轻松松反驳：“那倒不一定！您看明珠小姐就不会，她深爱着您，但也不会因为爱您而失去自己的原则，现在吧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儿的，这样的女性才是适合您的。”

  陆谦注视他。

  柳秘书疑惑：“我哪里说得不对？”

  陆谦微笑：“你没有说错！是我一直想错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蓝梓眉、胡小姐这样儿的才是独立女性，可是柳秘书的一袭话才让他顿悟，并不是。

  明珠才是。

  她或许娇惯，或许胸无大志。

  可是她毕竟是霍家出来的孩子，差能差到哪里去？

  她的爱情，有底限。

  陆谦心中微动，很是想迫不及待地见到她。

  柳秘书最会揣摩他的心意，猜出大司心生意动，于是便不再打扰。

  晚上九点，专机落地。

  接近10点半时，陆谦才回到别墅。

  大厅只留了一盏壁灯。

  昏黄温暖，空气也浮动着属于家庭的气息。

  陆谦脱了大衣，环顾着这间布置已久的别墅，心中柔软。

  他上了楼，先去了儿童房。

  小烁烁已经睡着了。

  他睡觉老实，侧卧着，小身体陷在被子里。

  露出半边白嫩的脸。

  茶色短发，有着柔润的光泽。

  陆谦坐到床边，轻轻解开衬衫扣子，然后情不自禁地弯腰亲了亲儿子。

  小家伙没有醒，但声音小小地叫了一声爸爸。

  陆谦目光温柔看了良久。

  最终给他盖了被子，回到主卧室，明珠还在忙。

  她穿着白色浴衣，靠在沙发上研究剧本。

  黑色长发微湿，身上香香的。

  明显就是才洗过澡。

  陆谦轻轻关上门，声音轻轻的：“这么晚了还在看剧本？”

  明珠抬眼看他。

  她的眼里有着欣喜，但小心翼翼的，不想让他发现。

  陆谦靠在门板上。

  他轻轻解开衬衫扣子，语带抱怨：“累死了！”

  他太会拿捏女人。

  适当示弱，总能激起女人的心疼，至少明珠就不争气地有些心疼了。

  只是她没肯过去。

  陆谦淡笑，坐到她身边，轻摸她的头。

  “今天逛得怎么样？”

  明珠跟他说了些温蔓的情况，然后也没有多想，说了句：“等霍娇生下来以后，哥哥跟温蔓就有两个小姑娘了。”

  他们一个也没有。

  陆谦仍是笑笑，他靠在沙发上，身体太累其实不太想做。

  但他还是把她抱在怀里。

  捉住她一只手，探进他敞开的衬衫里，让她去摸他温热的肌肤。

  明珠缩回手。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陆谦斯文地笑笑：“咱们家里不是有个小姑娘了！”说着他拉拉她的黑色长发。

  明珠稍懂了。

  她有些害躁，毕竟不年轻了。

  “害羞了？”陆谦休息了一会儿有了体力，也有心想做些什么。

  明珠推着他的肩：“有正事儿跟你说呢！”

  陆谦松开她的手。

  他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抽着皮带，一副要洗澡的模样，“什么事儿？”

  明珠仰头看他。

  他脱衣服丝毫就不避忌她，神色如常。

  她真佩服他的厚脸皮。

  陆谦脱得差不多了，睨着她：“色令智昏了？不是有正事儿？”

  明珠靠回去，佯装看剧本。

  过了会儿，她负气一样地说：“我就是，就是觉得把老太太接过来吧！”

  陆谦已经朝着浴室走。

  声音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老太太不爱出门，喜欢c市的生活！不过她最疼你跟烁烁，你求求她或许能过来。”

  ……

  明珠一直没有说话。

  陆谦冲完澡出来，她在发呆。

  陆谦坐在她对面。

  “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明珠看着他，她是舍不下老太太。

  陆谦轻轻揉她的黑发，低语：“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管她，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过几年咱们带烁烁回c市，到时你可不能想家哭鼻子。”

  他声音温柔又体贴。

  明珠不知道旁人丈夫是怎么样的，但她是很吃陆谦这套的。

  她小声说：“只要你不欺负我！”

  陆谦把她拉过去。

  今晚他是很心动的，即使不做到最后，但他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不停地吻她，跟她接吻……

  温热手掌捧着她的身子。

  有情，有欲。

  睡到深夜。

  陆谦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儿童电话打过来的。

  是萌萌。

  暗色的夜里，他静静看了几秒，最后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灯光明灭。

  他睡不着，轻轻地搂了明珠的身子，把脸贴在她纤细脖颈。

  明珠睁着眼睛。

  她能感觉到陆谦的难过。

  她想，他肯定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吧，她想，若不是蓝梓眉的孩子，她也能大度地收养在身边，就像是崇光那样悉心地照顾，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是，那是蓝梓眉的孩子。

  她勉强不了自己。

  明珠想开口，但是才出声就被陆谦阻止了，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他不许她说。

  他将明珠困在怀里，整个地抱住，”睡觉吧！”

  明珠便不再动。

  下半夜，他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起身。

  陆谦没有拿手机。

  他把床头的一包香烟给拿走了，他走出去时，春寒倒进卧室带来一丝寒意。

  明珠脸贴着雪白床单。

  她往里靠了靠，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起身。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在黑夜里，最后在书房找到他。

  一缕灯光，犹如暗夜怀抱。

  他坐在那缕光明中，静静吸烟，那张仍是斯文英挺的面孔眉头轻皱，似乎有着苦闷心思。

  明珠极少看他这样。

  再难的公事，在他这儿也是轻易而解。

  她垂眸，静静思索。

  若是那个孩子有好的未来，他必定心里好过，但若是将来过得不好，他也必定后悔，后悔没有管她，后悔没有照顾陆军唯一的血脉。

  陆谦发现了她。

  他目光幽深看过来，明珠给了他一丝微笑。

  只是那抹微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她的手掌心多了一部手机。

  她说：“有你电话！”

  她将手机给他，走得急，像是生怕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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