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影剧院。

  礼堂内，音乐学院的校庆，正热闹举行。

  台上，放着morningdew钢琴。

  听说是路易二世弹过的，现在由霍绍霆买了赠与佳人，所有人都在等温蔓一会儿的表演。

  台下坐着许多熟人。

  景琛白薇、姚子安、丁橙……还有顾长卿。

  顾氏得到霍绍霆的注资后，经营有了逆转，顾长卿总归是事业至上的男人，时至今日，他已经释怀。

  他带了顾希光过来，看温蔓弹钢琴。

  丁橙坐得不远，忍不住侧头看他，不管她有多么贱，但是她心里爱的始终是顾长卿。

  顾长卿并不理会她。

  丁橙咬牙冷笑。

  他就是再欣赏喜欢温蔓，那又怎么样，一会儿温蔓表演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她丁橙将会得到一切。

  丁橙微微扬起下巴，静静等待。

  灯光缓缓熄灭，一道白色身影走到钢琴前面，轻轻坐下。

  掌声雷动。

  丁橙也不吝啬，她甚至微笑，待会儿这身漂亮的白色礼服将人沾染上鲜血……没有人会想到，是她做的。

  台上响起钢琴声，弹的并不是温蔓定的曲子。

  而是《月光爱人》。

  灯光缓缓亮起，待看清台上的人，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是温蔓，竟是霍绍霆。

  此时他穿一袭白色礼服，坐在水晶灯下弹钢琴，矜贵优雅。从未有人知道，霍绍霆的钢琴弹得这样好。

  所有人如痴如醉，也不计较换人。

  丁橙面色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霍绍霆？

  她仰头看着水晶吊灯的钢丝线绷紧，已经微微晃动，就要断了。

  她想出声，但又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害怕极了。

  如果出事的是霍绍霆，霍家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查出来，那么她丁橙将死无葬身之地！

  丁橙猛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水晶灯开始摇晃……

  明明霍绍霆可以躲开的，但是他却仍坐在那儿，若无其事地弹着钢琴。

  仿佛他指下，是他的月光爱人。看书喇

  终于，那根钢丝断了。

  水晶灯啪地一声，坠落，所有人发出尖锐的叫声。

  那道白色身影，却仍端坐。

  钢琴声未停。

  即使他的额头、他白色的礼服上面染满了鲜血，可是他却不皱一下眉头，继续弹着温蔓喜欢的曲子。

  每个音符都在说：温蔓，跟我回家！

  一片混乱中，礼堂大门被推开了，光束射进来。

  是温蔓。

  她提着裙摆，不顾一切地朝着霍绍霆跑过去，她的眼角有着泪花：“霍绍霆……”

  四周似乎安静。

  所有人，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她跟霍绍霆！

  温蔓努力朝他奔跑，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近他，她就这样看着他坐在那儿，浑身带血，弹着她最近的《月光爱人》。

  morningdew钢琴。

  公寓，她喂的小白的……

  温蔓心里一阵刺痛！

  霍绍霆，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不让我接近？

  蓦地……

  那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他停了手侧头专注地看她。

  钢琴声，却在继续……

  温蔓终于能走近他。

  霍绍霆几近透明的手，轻摸她的脸蛋，温柔地说：“怎么过来了？”

  她哭了出来：“霍绍霆！”

  她恍惚觉得是梦，可是梦里也会疼吧……

  “别哭。”

  他安慰他的小姑娘：“我不疼的！温蔓，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在一起……信我！”

  她颤着嘴唇，好半天才抬起起来。

  她给他看指间钻戒：“霍绍霆，我信你！”

  霍绍霆很轻地笑了一下，即使那抹笑已经模糊，他想碰触她可是再也无法触及她的身体……

  他消逝在舞台上。

  四周的的玫瑰花瓣也缓缓上升……

  “霍绍霆！”20岁的温蔓哭得撕心裂肺，缓缓跪了下来。

  霍绍霆，你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霍绍霆，你让我怎么办？

  真的是一场梦吗？

  他，还会回来吗？

  ……

  “绍霆！”

  “绍霆，不要，不要那样做！”

  b市最好的医院，昏迷七天的温蔓不断呓语，蓦地，她睁开眼睛。

  身体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僵硬。

  稍稍一动，神经都牵扯着痛。

  看她醒来，霍夫人喜极而泣。

  “温蔓，你终于醒了！”

  温蔓在病房里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霍绍霆，她艰难地问：“妈……绍霆呢？”

  霍夫人面露难色。

  温蔓催促着又问一遍。

  霍夫人温柔为她盖上被子，跟她说了实话：“绍霆去山里见清水大师了！”

  山里？

  温蔓一呆。

  她朝着外面看了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下了很厚的雪。

  他怎么上的山？

  温蔓眼里焦急，霍夫人抹了抹眼泪：“我立即就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别急，先养着自己！”

  说着，立即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了起来，是霍绍霆熟悉而虚弱的声音：“妈！”

  霍夫人哭了起来。

  天知道她多担心绍霆，好在老天保佑。

  她压抑着情绪，说：“温蔓醒过来了。”

  那边静默了几秒，嗓音沙哑却很温柔：“让温蔓跟我说话。”

  霍夫人连忙将电话放在温蔓耳边。

  仍是静默。

  谁也没有先说话，因为梦里那刻骨铭心的疼痛，还如针戳。

  许久许久以后，温蔓开口。

  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绍霆，我做了个梦！”

  那边，霍绍霆喉结滚动，他压抑许久才接话：“我也做了个梦！温蔓……我梦见我们谈了个恋爱，是个很美好的梦。”

  温蔓哭了。

  他怎么这样轻描淡写，明明最后他很疼，他却说很美好。

  “别哭！温蔓别哭。”他哄着她。

  温蔓向来内敛，她极少在旁人面前表达对霍绍霆的感情，可是现在她迫切地想见他，想碰触他，想知道他好不好。

  “绍霆……我想见你。”

  霍绍霆也想见她。

  可是他现在走不了，不单单是山路被雪封掉，还有就是他的腿冻伤了，他跪了大半夜，现在一步也走不了。

  简陋的禅房。

  他经历了梦中万箭穿心的疼痛，醒来却哄着他的妻子。

  “雪停了，我乘直升机过来，好不好？”

  温蔓侧躺着，泪流满面。

  是梦，可是她记得那样清楚，她也不难猜到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有可能，他就出不来了。

  温蔓纤指轻轻碰触手机，很轻地说：“我等你。”

  我等你……

  这句话像等了四年。

  那边，霍绍霆微微拨起下巴，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温蔓，雪停了我就回来。”

  挂上电话，他轻抚自己心口。

  跳得那样热烈！

  ……

  温蔓醒来。

  霍家一片喜气洋洋，霍震东奔走多日，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打了个电话给儿子，表扬一番。

  随后，就带着几个宝贝孙子来看温蔓了。

  门一开，跑进来三只小的，还有一个允思被他抱在怀里，小允思一岁多了，已经会呀呀地叫：“妈妈。”

  温蔓慢慢恢复了些，靠在床头，伸出手。

  霍震东却不让允思过去：“妈妈不舒服，肚子里还有个宝宝，爷爷抱着我们宝贝允思。”

  小允思似懂非懂的。

  他喜欢爷爷，白嫩的小胖手捧着霍震东的老脸，叭叽一口。

  霍震东看着温蔓，不争气地老泪横飞。

  他一个劲儿地说：“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你这孩子再不醒过来了，绍霆要疯魔了。”

  温蔓浅浅地笑。

  小霍西跟崇光过去，一起靠在她身边。

  温蔓温柔地摸他们的小脑袋，特别是小霍西，巴巴儿地望着妈妈。

  温蔓心软，叫她到被子里。

  小霍西立即把小皮鞋拖了，窝进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妈妈的肚子。

  温蔓也轻轻摸摸肚子。

  她记得梦里，绍霆说这孩子叫霍娇。

  那，就叫霍娇吧！

  一旁的张崇光，拿手摸摸小霍西的头发，觉得她特别爱撒娇。这么大的小姑娘了，还成天爬到妈妈怀里。

  他想：霍西长大了，肯定很缠人。

  温蔓也摸摸他的头。

  霍夫人端了香软的粥，坐在床边，温柔照料：“明珠这会儿有事，下午过来。”

  温蔓嗯了一声。

  病房里温馨一片，就在这时门推开了。

  温蔓抬眼，然后就怔了下。

  是霍绍霆。

  他瘦削了许多，略微憔悴但仍是英挺好看的，此时他的黑眸深深凝视她……带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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