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的十年里，东蛮国大肆培养猎鲛师，导致狼多肉少。

那些不幸被捕抓的鲛人，有些不堪受辱自缢身亡，有些被折磨病痛而死。

南海鲛人一族渐渐没落，几乎绝迹……

宁莞莞听到这里，心紧紧的揪了起来，担忧的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

龙龟的眼神沉重，缓声道：“海神大人用封印将鲛人的栖息之地与人族隔开了，这才避免了损失。可即使这样，那些猎鲛师依旧前仆后继，想要破坏结界，继续捕杀鲛人。”

宁莞莞愣了一下，问道：“你说海神大人设了结界，可就在这个荒岛上，有个祭祀台，里面有好几尾鲛人被杀害了，那它们……”

“那结界，是能保护鲛人。可若是鲛人自己出了结界，就没办法保证安全了。这些猎鲛师狡猾的很，他们从全天下找来各种奇能异士，模仿鲛人的歌声，将那些下愚鲛人引诱出结界，加以猎杀。”

宁莞莞心里咯噔的沉了下来。

想害你的人，他永远都会想方设法去害你。

她侧过脸去看了看玄曜，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龙龟的话，表情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莞莞与他十指紧扣。

自己的族人被残忍杀害，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宁莞莞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但是这种事情，也只能他自己消化。

她忽然想起，雨夜那天，那诡异的歌声，可能是猎鲛师发出来的诱饵，因为与今日遇到的鲛人相比。

本质上还能听出一点差别。

她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又问：“后来呢，玄曜的爹娘是怎么去世的？”

“二皇子消失的十年里，鲛人族外忧内患，手足厮杀，动荡不安，已是常事。”

龙龟提及这十几年来鲛人族经历的一切，忍不住老泪纵横，它抹了抹泪，追忆往事。

“十年前的一天，有暗线突然在雾海国的一个小渔村里发现了酆和玄菱，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成亲，生下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玄曜。没有人知道他们这十年去了哪里。而他们因为暴露身份，引来了追杀。酆在那次追杀中，为了保护妻儿才死的。”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得问问玄曜了。玄曜，你母亲带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会消失十年？”

玄曜身子僵了僵，眼眸空洞无光，失了神般的怔愣住了。

见玄曜不言不语，宁莞莞只好解释道：“我发现玄曜的时候，他被封印在雾海国的禁地里。”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跟龙龟解释了一番。

龙龟仔细的打量了他，说道：“你脖子上的那个黑眼封印，是东蛮国高级猎鲛师设下的幻术，这个幻术能使人失去记忆。每一个训练者在被成为猎鲛师之前，必须接受这个幻术，抹去七情六欲，才不会对鲛人产生怜悯之心。”

宁莞莞讶异这幻术的残忍，又问：“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带他去找东蛮那些人吧？”

“海神大人可以解开这幻术，我今夜来找你们，便是因为你们救了那鲛人，与我通报了消息，我才立马赶来找你们的。”

老龙龟定定着看着玄曜，语重心长：“跟我回去吧，玄曜。海神大人想见你。”

在得知真相之后，玄曜没有意料之中的歇斯底里，他缓过神来，冷静的说：“我不回去。”

龙龟愣了一下，“你不想见你的亲人吗？”

玄曜垂眸，看不清神情。

“不想。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是莞莞。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只会当成故事听听，不会真当回事。”

这回轮到宁莞莞愣了一下，她诧异的看着玄曜。

“玄曜，你不想找回记忆了吗？”

他眼神黯了一下，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宁莞莞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想找回的，只是同时他不想离开她。

“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了。”她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好不好？”

长睫下的眼瞳暗沉无底，冷静之下，潜伏着无措。

“使不得啊！小姑娘，若是要见海神大人，必须潜入深海，那是鲛人的禁忌之地，人族是去不得的。”

玄曜面无表情的盯着龙龟，神色冷漠，“莞莞不去，我也不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不是我不愿意带她去，而是那深海禁忌之地，人族去了必死无疑。”

玄曜怔了一下。

宁莞莞：“龙龟爷爷是怕我在水中无法呼吸是吗？实不相瞒，玄曜的气运珠有一颗已经在我体内了。”

龙龟的表情有些崩，解释道：“气运珠会让你沾染了鲛人族的气息，在水下自由呼吸，仅此而已。你始终是人族。那深海禁忌如同十八层地狱，寻常鱼虾蛇虫进入了也只有身形爆裂而死，而鲛人身上有鳞片护身，方能自由进入。”

“你意思是我去了会死？”

“是啊。”

龙龟苦笑，“连我都进不去。小姑娘，我看得出小祖宗很喜欢你，我可没胆子带你冒这个险。”

宁莞莞怂了：“行，我明白了。”

玄曜意识坚决，“那我也不去。”

“……”

龙龟向宁莞莞发出求救的信号。

宁莞莞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双方僵持不下，龙龟表情奔溃，疯狂的冲她眨眼使眼色。

半响，她咬咬牙，狠下心：“玄曜，你回去吧。”

玄曜愣了一下，脸上有些难以置信，“莞莞，你不要我了吗？”

宁莞莞强撑着笑了一下，“当然不是，你回去把你该办的事情办了，该找的东西找了，再回来雾海国找我。”

玄曜心一紧，缠住她的腰肢，生硬的说：“我不去！”

宁莞莞见他贴近，伸出手环抱住他，隐忍着心底的不舍，语气温柔了几分。

“玄曜，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他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嘶哑：“我不想离开你。”

宁莞莞鼻头一酸，心里也难受。

从把他在那八卦阵带出来后，他就没离开过她，这跟养成系有什么区别，她也舍不得他啊。

可现实就是，他必须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去走需要走的剧情。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烙下一个吻。

“去吧，等你认了亲，就带着三书六礼来雾海国，找我父王提亲。我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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