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成低说：“你和芽婶说话，咱姐都听到了！”

他揉了揉秀秀的头发，把她搂在怀里，语调循循着说：“现在厂子遍地开花，抢单这事避免不了，不止衣服，日用品、玩具，凡是常见的都被模仿得很厉害，大家都想方设法要挣钱。”

秀秀贴着他的心口，没说话，自从结婚以后，张建成和她的话变得很多了，只要在一起经常会说一些工作上的见闻，听他说话有时还挺长见识。

他继续说：“你们这么注重品牌培养，经营得太正道，要不是陆青林在深市那边一直给你们留着渠道，那厂子很快就能被挤兑没了！”

“张大芳挖走芽婶，逼着她仿制，跟你们抢单，也有企业生存艰难的原因，大环境如此，除非你想争个鱼死网破！”

秀秀赶紧说：“倒也没有鱼死网破那么严重，仿制企业也不是她一家，大环境如此，没办法和众数作对，大不了我们不给别人做嫁衣，我和花花姐早就商量好不再出新款了，市面上流行啥就做啥！”

张建成捏了捏她的脸：“我姐带着平平，又要搞事业，你有公职，不能专职帮忙，厂子缩小规模是正确的，暂时维系，等你们俩想大干一场的时候再启动，到时候我给你们投资！”

“说得好像你是大款一样！”秀秀嗤道：“其实就是个大钱窟窿！”

“哎！”张建成轻叹一声：“你男人不是钱窟窿，这不是要给你

挣家业么！”

是挣家业，还是做事业，说不清，秀秀懒得辩论，窝在他怀里考虑怎么才能教训张大芳的事，想着想着就自语道：

“开春，镇里会重组经济组，联合各部门的审查审计，对镇里的企业进行大巡检！实质上是一次大检查，整顿经营！任主任跟我打过招呼了，我应该会跟着他审查账务……”

她想着他刚才说的，她们经营的太正道了，所以肯定有人经营得不正道……

张建成突然提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这是在透露消息，让我把账务好好整顿一下吗？”

“对哦！”秀秀眼睛亮了：“我也能看到你公司的帐了！”

张建成似乎知道她刚才都在算计什么，神色突然严肃了：“秀秀，你在办公室尽量低调，别急着往前冲，你做公职工作经验不够，容易落人把柄！”

秀秀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教她做事吗？

“来我公司的时候，你要主动避让，去别的单位，也不能滥用权力，如果一定想做什么，提前和我商量，懂吗？”张建成晃了晃她的下巴问。

秀秀有点反骨：“为啥要和你商量？我自己的事自己不能做主吗？”

张建成眸色沉了片刻，忽然就温柔着叹气道：“能！当然是你自己做主，我说错了！”

秀秀重新把脸贴到他胸前，暗自思量他说的话，张建成不让她再想了：“这些事情交给年后再思考吧！”

他反手从枕头

下拿了东西，秀秀听到黑暗里糖纸细碎的声音，然后便有糖送到唇边，还带着香橘子的味道，她扬了扬唇角，张嘴接了。

张建成在她额头上落了个吻，说：“新年快乐！媳妇！”

秀秀觉得结婚很麻烦，但有人说话有人抱的此刻，很温暖。

她探起头，抱着他的脸在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他整个人就将她覆下去了。

秀秀嘤嘤地问：“锁门了么？”

“锁了……”

……

阳春三月，电视机厂破土动工，选址在镇中心的东郊，除了厂址范围，还向外规划了配套经济发展区，包括职工楼、商业和学校楼。

这个项目本来定在丰远县，因为北坡镇主动申请，于是又搁置考察，再加上无线电厂本身也经历了一次制度改革，就耽误了一年，最终花落北坡。

最后一轮的考察和签署全部都是秀秀负责的，她尽量不去想陆青林当时对她说过的第一个选择，管他是不是插手了，秀秀实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是这个项目在论证阶段，规划的规模却越来越大，但规划的建设时间又短，最终由直西市属第一建筑局承建了。

张建成的建筑公司因规模不够大而落选。

不过，因为张建成盖的所有工程都经受住了五级地震的洗礼，一时名声大振，成了北坡镇的标杆企业，为了保护本土企业，北坡镇重新规划经济区的建设，把职工楼的项目交给了他。

再加上北坡镇政府的改建也同时开工，张建成忙得又有小一个月没回家。

随着镇里诸多项目开工的同时，企业巡检也开始了。

秀秀因为会计工作出身，最终被确定为账务巡检小组的组员，跟着任主任，追随商税部门的干部一起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企业大检查。

这应该是秀秀第二次来大方服装厂，上一次是陪领导路过视察，在门口了解了情况就走了，这次倒是深入进来看得细致。

迎接工作做得很周到细致，芽婶在这里做副厂长，张大芳不怎么来，今天特意过来接待，一见面就对镇里的副职领导异常殷勤。

一通寒暄过后，进行厂区巡检，最后到会议室检查企业帐目的时候，张大芳对着领导就拿秀秀开涮：“呦！秀秀负责看账呀！”

她热络地揽上秀秀的手臂，对领导说：“这是我好姐妹，设计得一手好衣服，可惜被领导挖走了，咱们领导就是火眼金睛，识人最准！”

这种明面上的攀附，在这种场合是犯忌的，对秀秀很不利。

秀秀倒是不怕，就是恶心！

她和悦地拍着张大芳的手，就势把胳膊抽回来，对领导介绍：

“要说好姐妹，咱们全镇的从业妇女都是好姐妹，我计算过，咱们全镇从业妇女近两年有记录在册的创造价值，占全镇经济总值的三成，很厉害了！”

领导都是老练的人，顺着秀秀的话，对屋里在座的妇女同志们竖起大

拇指：“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向你们学习。”

秀秀挪着步子远离张大芳：“我虽然跟张大方厂长不太熟悉，这是咱们……”她故意眯着眼睛想了想，对着张大芳笑着问：“这应该是咱们第三次见面吧？”

张大芳被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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