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林料到她会推拒，笑道：“南方朋友给我带过来的，不贵，灵芝也有一块，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块！”

秀秀看着那手表，思考着陆青林的目的，即便是朋友之间随手送个礼物，也是太贵重了一点。

“收着吧！算是你这些天招待我的谢礼！”陆青林说着，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腕，把手表戴上去，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买，有块表看时间方便！”

秀秀赶快用另一只手去摘，陆青林却把她的手腕伸给孩子，问：“蛋蛋！看你妈带着好看不？”

她细嫩的手腕带上这块金色的手表确实挺好看的，只是搭配身上那身淳朴的衣服有点不太协调。

蛋蛋蹲着玩土，抬头一看，站起来说：“好看，我也要！”

“给你这个！”陆青林放开秀秀的手，从兜里又拿出一个小玩具递到蛋蛋眼前。

是一个绿色的发条蹦跳青蛙，蛋蛋眼睛亮了，拿过来不会玩，陆青林蹲下去拧好发条发下去，小青蛙开始蹦跳起来。

蛋蛋拍着手哈哈笑着跺脚：“妈妈你看！太好玩了！”

秀秀也笑了，搭着手去摘腕表，陆青林制止道：“就是一份谢礼，你要是再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啊！”

正说着，忽听田边传来芽婶的呼喊：“秀秀，青林兄弟今天该来我家吃饭了！”

秀秀连忙回应：“哎婶儿！我马上把他送过去！”

陆青林也应声抱起蛋蛋说：“走！天要黑了，咱们回去！”

陆青林来村里的头几天一直在秀秀家吃饭，冯莹莹特别乐意做。

秀秀知道准备一大家子人的饭食是一件很繁杂不讨喜的事情，为了鼓励经常逃课的冯莹莹干点正事，这半年来只要她积极回家做饭收拾，都会给她结钱。

陆青林来了之后，秀秀还给莹莹加了几毛钱，小姑娘做起家务来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后几天都是村里几个婶婶轮着做，陆青林每天都去不同人家吃晚饭，了解乡情。

这是大有叔的主意，为的就是拉近情感，为投资建厂的考察再助力一把。

陆青林抱着蛋蛋走到大道上，把孩子交给秀秀，踢开自行车车架，示意秀秀抱着孩子坐上，说：“我远近也走了几个村大队了，你们小溪村真是不一样，有人情味！”

秀秀抱着蛋蛋斜坐在后车座上，笑道：“也有不好的乡民，没让你接触！”

到芽婶家时天已经黑了，芽婶家年前也拉上了电灯，灶房里挺热乎，小桌上放着特意准备的春饼和粥，王叔还在公社买了两根灌肠。

秀秀贴上前去笑着说：“哇！这么隆重啊！”

芽婶把刚炒好的黄菜放在桌上：“那是，陆经理是咱小溪村贵客，不能慢待了！”

“太客气了啊婶儿！”陆青林把挂在车上的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两本书递给摆碗筷的二丫：“听秀秀说二丫学习成绩在村里数一数二，叔叔带了两本文学作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二丫是个腼腆的小姑娘，擦了擦手才去接书，眼睛里都亮着光。

陆青林转头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发条青蛙，递给正在和蛋蛋玩青蛙的小石头：“来呀石头！你也有一个！”

小石头高兴地都说不出话了。

秀秀默默地把陆青林这一套操作看在眼里，觉得挺佩服，有的人生来就是生意场上、人情堆里摸爬滚打的料！

芽婶拢了拢小儿子的头发：“哎呀，陆经理真是太客气了，快谢谢叔叔！”

石头说了谢谢就拉着蛋蛋跑到院子里玩，芽婶看着二丫急不可待地坐在一边就翻起了书看，对秀秀叹着气说：

“跟村里学习成绩再好，一拿到公社去比照样落后，我寻思着二丫明年初中毕业，让她跟秀秀学缝纫手艺，做衣服挣钱呢！”

“我可不收啊！”秀秀靠在门口看着院里玩耍的孩子，说：“让二丫好好中考，争取到公社去读高中，别跟我们家莹莹学！”

陆青林在饭桌边坐下，接过了王叔递来的缸子，说：“婶儿！二丫成绩好，你就得支持她继续上学，国家现在正是人才紧缺的时候，学出来亏待不了！”

王叔接着话茬说：“人家老程家是工人家庭有底子能培养大学生，咱生来就是乡下人，没那个心力！”

芽婶说：“秀儿啊！你看看我家二丫那双手，手指多长，天生做裁缝的料，将来就跟着你挣钱多好！”

秀秀转头瞥了芽婶一眼：“你倒是对挣

钱有心力！婶儿我可跟你说啊！靠做工挣的是小钱，靠头脑挣的是大钱！”

“再说将来陆大哥的服装厂办起来，会上机器，流水作业，谁管你手指头长不长！二丫学习就这几年，错过了你就后悔去吧！我不教！你也不许教！更别打花花姐的主意！”

芽婶拍了拍沾了面的衣服：“嘿！说不通了是吧！”

秀秀扬头对二丫问：“二丫你自己说，明年想做活挣钱，还是继续读书！”

二丫站起来，把书抱在怀里，腼腆了片刻，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声音细小地说：“我还想读书！”

秀秀朗声道：“听你自己的！好好读书！你妈不供你，秀秀姐供你，读出个大学生，给咱小溪村的女同志争口气！”

“诶！”二丫特别高兴，把书抱得更紧了。

陆青林看着秀秀在灯光下光彩斐然的脸，觉得她这人活得尤其自信洒脱。

……

第二天，陆青林又去更远一点的村大队考察，芽婶和张青花去公社小集出摊，冯父带着蛋蛋，大川跟着张建成筹备北坡车站施工工作，连着两天没有回来。

秀秀一早收拾完院子准备去大队上班，就见冯莹莹在她屋里正踩着她的缝纫机溜溜转。

秀秀气鼓鼓地站在门口：“你怎么又没去上学！”

“姐！你看我缝的怎么样？我很快就能学会了，你让我去跟芽婶和青花姐做生意去吧！”

秀秀把她拉起来斥道：“魔障了吧你！字都认

识不了几个，账也算不清楚，做什么生意！去给我上学去！”

“我不要！”冯莹莹逃学上瘾，已经提出过好几次要退学了。

秀秀把她拖到院子里斥道：“你去不去！”转身拿起了笤帚。

正在院子里玩的小蛋蛋两下跑到冯莹莹面前张开小手护着说：“妈妈，你别欺负小姨！”

“诶嘿！小不点也来添乱！再不管我看小姨都要把我们小不点带坏了！我连你一块打！”秀秀假装抡起笤帚。

莹莹赶紧抱着蛋蛋说：“哎呀！别打我大外甥！我上学去还不行嘛！”

秀秀压着妹妹骂了一路给她送到了学校，刚出学校门就被三爷喊着：“秀秀，你赶紧来，队里来人了！”

秀秀跟着三爷到了大队一看，来人竟是张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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