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和杀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张建成觉得像被抽了筋似的浑身疲软！

秀秀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王栓，只感觉血液倒流，今生张建成竟然杀了人，这剧本她说什么也想象不到。

就在她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时候，张建成晃悠悠蹲下身，在王栓脸上连扇了四个耳光，王栓一口气上来，紧接着就嚎叫起来：我胳膊……我胳膊都没了……

原来是疼晕了！场面轰然，好像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电影幕布那边起了喧嚣，火光轰地燃了起来。

众人慌乱异常，明知远处幕布火光喧乱民众乱逃，又难以从眼前张家姐弟与王栓的恩怨中撤离。

张建成在火光中，把王栓拎起来，像是拎着一个小鸡子似地走到姐姐跟前一放，踹着他的膝盖窝跪在地上，吼道：“给我姐磕头！”

王栓满脸是血，眼睛肿的成了缝，也不知流出来的是血还是泪，双臂脱臼，在地上跪不住，半趴在地上呜呜哝哝：“我道歉……青花……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张建成蹲下身抓着他的头发：“说！你和我姐没有关系，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我说……我说……”王栓呜呜哝哝道：“我和张青花……没有关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张建成的要求，王栓不敢不做，他知道张建成什么名声都不管，什么威

胁都不怕，除了不会把他打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妄想！

王栓话一说完，张青花就站不住了，赵晓生二话不说，紧紧把她揽进怀里，忽地一下，张青花便暴风骤雨一般嚎哭起来。

警铃在远处响着，民警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

张建成把王栓扔在一边，晃着身子站起来朝冯大川走过去，一把拿过大川手里的木棍，转回到张青花跟前，扑通地跪在地上，把棍子递过去，声音嘶哑得像个老人似地：

“姐！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被辱，让你蒙冤！失去的六年，我没办法帮你找回来，你打我吧！把这么多年的屈辱都放在这根棍子上，往我身上打，打到你解恨为止！”

张青花扎在赵晓生怀里，哭着摇头，她紧紧抓着赵晓生的衣服，除了疯狂摇头，她说不出话来！

赵晓生心里憋着一股恨，是那种无以言语的恨，王栓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杀意已经膨胀到极致！

他看着张建成，并没有因为王栓被揍得不成人形而觉得解气，反倒恨得心痛，他突然伸手接过张建成递过来的棍子，怒斥：

“张建成啊张建成！你当兵八年，对家里不闻不问，连亲姐姐都护不住，我今天就替你姐姐狠狠地教训你，你要记住这一棍子，记住你欠了你姐姐六年的好日子！”

赵晓生抬手落棍，张建成毫无躲开的意思，可就在这瞬间，却听见秀秀

大喊着“哥！”扑在他身上，后背硬生生接了赵晓生一闷棍。

“秀秀！”张建成反手抱住了她。

秀秀在这一瞬间只想咳嗽，猛烈地咳嗽，可却使不上力，只轻轻咳嗽了一下，嘴里便是一股血腥。

赵晓生惊惧地瞪着眼睛，扔了棍子，放开张青花，一张大脸惧然显在秀秀面前。

秀秀说话，却有气无力：“哥……你怎么……真打呀……”

“你傻不傻！傻不傻！”赵晓生握着秀秀的肩膀，眼睛都红了：“哥打的是他肩膀，你扑过来是用后心接呀！你这是想要哥的命呀！”

秀秀咳嗽一声，口中血腥更重，心里觉得糟糕，怕是被震到了肺。

她的肺原本在去年经受过一次严重肺炎，本来就虚弱，这一次实在是自己太冲动了，她怎么能这么在乎张建成，以至于不顾自己的安危了呢？

她倒在张建成怀里，借着火光，看到张青花站在对面看着她，秀秀心想，这样也好，挨这一下也好，花花姐不会看她现在这副要死的样子不管的。

这样花花姐就没空去自怨自艾、自恨自毁了！让人做了陷阱被夺去清白和青春年华，这痛楚和她当初被冯母诱骗差点被陈六麻子夺去清白相比，更让人难以接受！

“都起来！”冯大川急了眼冲过来，推开赵晓生，二话不说抱起姐姐就走：“我要送我姐去卫生院！”

秀秀被大川抱起来，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想抓张建成的

衣服却没抓住，她看到民警已经走过来，看着张建成想追过来却被民警拉住的样子，

秀秀觉得幸好，只要没杀人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胸腔里疼得难受，她又咳嗽一下，血腥味更浓，她在大川的臂弯里被越抱越远，模糊中看到张建成一直盯着她，民警在和他说话，可他一点都不回应人家，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秀秀想说话，却觉得前胸后背都疼得厉害，没想到赵晓生那一闷棍下手竟然这么重，她本来活的好好的，这下又要在生死线徘徊去了吧！

她心里难受得要命，看见张青花跟了上来，然后眼前开始模糊。

秀秀心想，算了吧，前世今生就是个包袱，这回如果能好起来，她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负责了！

……

秀秀挨了内伤，吐了两天血才好转，幸好张青花坚持让冯大川直接送她去县医院，县医院规模大一点，治疗水平高一点，用药快，才能恢复得快一点！

经过两天的挂水用药，秀秀总算清醒起来，但开口说话时咽喉以下直到胃里都太疼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一直抓着张青花的手不放。

张青花眼见着又瘦了一圈，她拉着秀秀的手，还是温和的样子，但声音嘶哑得可怕：“我去给你冲点红糖水，就回来！”

秀秀还是不想放手，她害怕张青花会想不开，她想安慰张青花，想拥抱张青花，她不知道花花姐如果死了会不

会重生，所以没办法放任张青花独自悲苦！

张青花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来，低哑地说：“去年你遭难的时候，差点活不过来，今年我遭难，死去活来的却又是你！”

“秀秀！你口口声声教育我，女人要为自己而活，别因为不相干人的那些话想不开，别因为亲人的感情桎梏想不开，可你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

“你为了蛋蛋，为了建成，为了我，为了冯家，为了你那个白来的哥，甚至为了村里那些姐姐婶婶的，忙活了多少？忙活到最后，连命都不要了去替一个男人挡棍子……”

秀秀心中也苦涩，都是因为欠张建成的，前世欠情，今生欠事儿，欠着欠着，就把自己活成了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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