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芝不以为然，挺骄傲地扬着头说：“我大哥说了，回来教我跳舞，他不让我跟别的男人学！”

秀秀知道崔灵芝对大哥的感情很好，她笑着说：“那你得给大哥写封信解释一下，你这跳舞是跟女人学的！一会儿就教你跳！衣服呢，明天咱们就去买！”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你会跳舞？”

崔灵芝眨着眼睛非常惊讶：“你居然会跳舞呀！交谊舞你会跳吗？”

十八岁的秀秀肯定不会，但这是第二次十八岁，还能有什么是她不会的，秀秀笑道：“那有什么难的，那舞步特别简单，你肯定一学就会！”

崔灵芝的眼睛亮了亮，又平静了：“我大哥说了，参加学校的舞会可以，但不能和别人跳舞，等他退伍回来，我的第一支舞必须是他的！”

灵芝大哥信里也说了，从前线上下来就能退伍了，这哥哥和赵晓生一样，都是对妹妹很宠的人，兄妹感情好得令人羡慕。

于英却气道：“这臭小子净瞎指挥家里的事，耽误我闺女找男朋友！”

“妈！”崔灵芝撒了个娇：“二哥三哥老欺负我，我就喜欢大哥，就听我大哥的指挥！”

“哎呦，瞧瞧那小样儿！好像除了你大哥，没人疼你似的！你二哥三哥买的那些糖啊点心啊，不知都进了哪个白眼狼的肚子里！”

这母女间的感情也很好，莹莹在一边看了，鼻子直泛酸，以前她妈对她也是很宠爱的，她有

一点点想念母亲，可那想念在看到秀秀的时候瞬间湮灭了。

她小小年纪心里深深藏着一种伤害，是母亲不忠不伦带来的沉重伤害。

冯莹莹心思敏感细腻，虽然年纪不大，但什么都明白，在善恶观念偏差的临界点上，秀秀的一切让她受到了撼动。

她特别害怕姐姐退婚，因为她觉得冯家人太弱了，觉得程国强很强大，她想方设法也得让姐姐嫁给程国强，这样她就有一个强大的姐夫了。

可在这过程中，她的想法变了，感觉这姐姐从扇她第一个巴掌开始似乎开始变得有力量了，冯莹莹逐渐被这力量折服，觉得姐姐没结婚却也能吸引更有力量的人来。

和这姐姐比起来，那个不伦不忠到处依附别人的母亲，丢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冯莹莹抱着蛋蛋贴在姐姐身上，她才不要去想念那样的母亲。

……

灵芝还是让秀秀教她跳舞了，她想等大哥回来给个惊喜。

转天是周天，秀秀拉着崔灵芝去国营百货商店买衣服，正好进行实地考察。

距离军属院一站地的地方有一家规模中等的国营商店，虽然是中等规模，在远郊乡下来的冯莹莹和张青花眼中却堪称巨型规模了。

“哇！这么大的商店啊！”一进商店门，冯莹莹就惊讶地合不拢嘴了：“东西也太多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东西！”

商店一共有两层，一层全是小百货和食品，二层是日用品和衣物，

秀秀想要直接上二楼去看衣服，可冯莹莹却被一楼琳琅巨大的货架吸引得失了理智。

“姐！你看这个……看那个……我喜欢那个发卡……这些发卡咱们那都没有！”冯莹莹一边新奇地叫喊着，一边到处看，最后指着一个小发卡说：“给我买一个吧！”

“咱有多余的钱吗？”秀秀挺冷血地反问。

上辈子被冯莹莹搜刮得有了心理阴影，秀秀就不想立即满足她，原本是打算给莹莹买的，但这孩子张口就要，那就不给买，等回家之前再买。  

冯莹莹早知道姐姐不会惯着她，噘着嘴到处转，在小点心柜台又喜笑颜开：“还有好吃的！咱给蛋蛋买一个尝尝吧！”

这回她拿蛋蛋当挡箭牌，秀秀都觉得好笑，还是严肃地说：“都回去吃我做的枣糕！”

莹莹噘嘴说：“早吃腻了！”

转眼又看到柜台上放着的皮筋，冯莹莹亮着眼睛伸手想要抓过来看看，售货员眼尖地一把拿走，放到玻璃台里面了，还白了莹莹一眼。

这几个乡下人一看就是穷的，这也不买那也不要，城里的售货员最嫌弃这样的。

这一眼被敏感的冯莹莹看到了，立即炸了毛，指着那售货员说：“诶！你什么意思呀你！你朝谁白眼呢你！”

那售货员扬着头不搭理她，转到另一边的柜台后面了。

“有毛病吧！瞧把你傲气的，不就是个卖东西的嘛……”冯莹莹破口就骂，还没拉开架势

呢，就被秀秀拉住了

“别在这惹事！惹出了事可没人管你！”秀秀低声警告，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国营售货员可没有服务意识，特别拿自己当回事！

莹莹气不过，但也不敢再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嘟哝哝：“什么破地方！不就是大点，东西多点吗？”

“瞧瞧挂的那几件破衣服，样式还没我姐做得好看，嘚瑟什么嘚瑟！”

“不就是卖东西嘛，要是我有机会，绝对比她卖的好，我才不会势利眼！”

从一楼逛到二楼，灵芝听莹莹闷着一口气一直在嘀咕，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说：“我们莹莹有志气啊！”

她附到莹莹耳边解释说：“别看她们就是卖东西的，那可是铁饭碗，能分配到售货员的工作，家里多少都有点背景，惹不起！”

冯莹莹不理解，气不过地问：“那普通人就当不了售货员吗？”

“倒是可以去摆摊儿！”崔灵芝随便说了这么一句，惹得冯莹莹兴奋起来：“在哪摆摊儿？我也要去摆摊儿！”

在社会逐步开放的大潮里，城市总是走在最先锋的前面。

崔灵芝介绍说，她们大学旁边新批准了早市经营，可以摆摊，过年后刚开放的，一开放就非常热闹。

莹莹听了这个消息，憋着一口气要当售货员，非要让秀秀带去摆摊，秀秀带来的那两大包衣服原本也是想找个门路在城里试试水的。

可张青花不让，有了庙会那次的危险，

在这人生不熟的地方怕是更不安全。

崔灵芝笑道：“我妈就是管理处的，你们要是真想去卖东西，咱们可不怕那些捣乱的！”

崔母于英是随军家属，在城里被安置了工作，就在这片社区的市场管理处，是个新设置的部门，于英在管理处当了个管理干事，专门负责这片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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