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昂说了许多话。

虽然这许多话里，很少提到他自己。

但是他说的很开心，眼睛亮亮的，如果克莉丝曼在的话，肯定要说他像一只小狗狗了。

母子俩见面一直谈论着别人，尹绮年也没有一点不适。

孩子喜欢的，她作为母亲应该先认真倾听。

不管是从他的表情还是语气，尹绮年都可以听得出来，他的儿子若昂对那个女孩的深情是波涛汹涌的，是毫无掩饰的，是只身一人站在海边，面对巨浪的感觉。

“还有还有呢！”若昂举起自己的右手抖动了几下，贝壳之间相互碰撞的声响将尹绮年的视线引了过去，“你看，母亲你看！”

那是一条用红线和贝壳编织而成的手链。

是经历了那样的车祸，都安然无恙的手链。

很简单，但显然充满了心意。

“这是她编给我的，从头到尾都是她亲手做的，贝壳是我陪她一起捡的。”

“不过她竟然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洛挽，我把她的那个拦下来了，这样独一无二的手链，自然只能我一个人有！”

“还有就是，她的胆子有些小，也不爱见陌生人......”

“等你和她的精神都好些了，我带她来见你，好吗？”

若昂的眼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期望。

尹绮年想，他终归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应该也了解一些他的想法的。

若昂这样希望两人见面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他是将自己这个母亲放在了心上的，就算这些年的缺席，也让两人生分了许多。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接受那个叫克莉丝曼的孩子。

尹绮年点头，她也很想见见这个在若昂嘴里被夸上了天的人。

“嗯，好！”若昂得到心仪的回应，开心的卷毛都精神了很多。

看着这样的若昂，尹绮年也有些惊讶，毕竟小时候的若昂可从来都不会这样笑。

小时候若昂的笑，根本就不是笑，而是公式化的，是尹绮年教他该如何笑，他便做出了什么样子而已。

也是，刚刚讲克莉丝曼的时候就很不一样，是尹绮年没有见过的，想必全也都是源自于那个孩子。

她回想了一遍刚刚若昂说的最后一句，说是等两人的精神都好了后再安排。

那孩子怎么了？

可惜若昂不是莫君栖，尹绮年想用手势表达或者是眼神传递，若昂也不理解。

他们都只能求助莫君栖，面对两人的四只眼睛，莫君栖停下了擦拭手上水渍的动作，又重新坐回到尹绮年身边。

“你母亲是问你，克莉丝曼怎么了，为什么也需要休养。”他刚刚虽不在二人身边，但他在浴室门口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若昂愣愣的点了点头，视线从莫君栖的身上移到了尹绮年的身上，又从尹绮年的身上转移到了莫君栖的身上。

就这样来回看了两三回。

为什么莫君栖可以明白母亲的意思？

而且，莫君栖今天的表现也让若昂觉得陌生。

他会主动照顾尹绮年，会为她忙上忙下的打理各种事务，眼睛也一直在母亲身上从未转移开过。

甚至就连通过一些肢体动作和眼神，他就知道母亲想问什么，想说什么。

表情也不僵硬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机器人了。

若昂的视线最后落在莫君栖的脸上便收了回来，回答道：“她生病了，还需要养几天，我会照顾好她的。”

尹绮年轻轻拍了拍若昂的手，对于若昂如此有责任心，她是高兴的。

“好了，若昂他自己还有事，你也不能一直这样集中精神，要不然晚上又要睡太久。”莫君栖打断了这四十多分钟之长的谈话。

现在的尹绮年不太适合一直集中注意力做着某一件事情，这样的话就需要晚上从睡眠中补回来。

而她本身就睡得够久了，莫君栖便严格的控制着她睡觉的时间。

莫君栖强势，尹绮年虽然表现的有些幽怨，但也没有意见。

若昂自然也是，“母亲，您好好休息。”

我们一家人的仇，我会报的。

到时候我要让她对您磕头，请求您的原谅。

尹绮年不舍若昂，但她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了。

见到儿子过于激烈的情绪，和高度集中注意的脑力，让现在的她有些受不住。

挥手告别后，若昂这次是被洛挽推出去的。

“先生看起来很开心呢。”总觉得现在是在往最好的方向走，所有人都没有出事，未来似乎也特别美好，这让洛挽不禁有些感叹，“大家都没事，都醒了，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呢。”

顾文已经醒来，虽然他手的伤势比若昂严重的多，但终究也是抢救了回来。

其家人正在照顾，莫君栖也会时不时探望，若昂昨天也抽空去瞧了他一眼。

季缘的伤势可以说是最奇迹，最幸运的，他并没有伤到内部，虽然外伤也多，但都不严重。

这也许和俞郎他们撞击的方向有关，他们当时是冲着车的右侧进行撞击的，而后他们的目标也并不是季缘，所以才没有受重伤。

这也就导致了季缘是他们三人中最先醒来，还是最先能下地的人。

若昂一开始见到表面上并无异样的季缘还不觉得奇怪，反应过来后就有些恍惚，他印象中季缘明明都昏死过去了。

要不是季缘经常消失去做身体检查和治疗，若昂真的会觉得他并没有受伤过。

“不够。”若昂摇头，现在哪里是才朝着好的方向走啊？

他还没有和克莉丝曼求婚，也还没有娶到她。

而那个隐在暗处十多年都没有被他的父亲莫君栖发现的人，也没有处理掉。

还不美好。

这还没得很呢。

不过也快了，很快了。

“洛挽，我的父母......他们很相爱吗？”

若昂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莫君栖对尹绮年那些种种不一样的表现。

如果......他能对自己小时候也有几分这样的关心，他也许也不会那样容易被刺激，或者没有安全感吧。

“很相爱。”洛挽回答的很快，她算是那两位爱情的见证者之一。

而本身洛挽就是陪着尹绮年到莫家来的。

“少爷，先生对夫人的爱，不比您对克莉丝曼小姐的爱少呢。”

“那为什么，他好像不太爱我。”他有时候其实挺看不懂莫君栖的，说他不关心自己，但他知道自己的行程，连做过的事都会被他所知道。

但他却从未张口问过自己。

虽会给他买生日礼物，但却没有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说过生日快乐。

哦，也许有，但那时是母亲还在的时候。

他也会将自己所需要的事情办妥，但那种感觉就像是公式化的。

就像是给电脑发出了一个指令，而电脑只是通过了这个死板的程序给了你答复一样。

“先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您是他的儿子，并非爱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止洛挽，季缘和顾文都有所感受。

“这区别很大吗？”

“您想想，如果以后您和克莉丝曼小姐有......”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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