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会大厅里出来之后，一阵冷风吹过，周景洛忍不住抖了两下。

姜可桐松开牵着他的手，转过头去，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伸手，一巴掌扇在了周景洛的脸上。

周景洛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地看着姜可桐问道：“你打朕？”

“打你又怎样？”姜可桐朝着他扬了扬下巴，目光里满是杀意地看着他道：“皇上可知道自己刚刚在大殿上都做了什么？”

“朕……朕刚刚什么也没做啊……”周景洛被姜可桐的气势给震慑住，连带着说出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没有做什么？”姜可桐冷笑一声，朝着周景洛道：“那好，臣妾来问问皇上，皇上方才被文荣华刺到了吗？”

“没有。”周景洛摇摇头。

“文荣华是不是不久之前刚刚小产过？”姜可桐眯着眼睛看着他继续问道。

周景洛迟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是。”

“那么让文荣华小产的罪魁祸首，是不是阿涂？”姜可桐皱着眉头，看着被御林军抱着，早已经晕过去的阿涂，朝着周景洛问道。

“这……算是吧……”周景洛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这些事情除了皇上和臣妾清楚之外，刚才大殿之中的大臣们，是不是也都知道？”姜可桐抬了抬下巴，朝着周景洛继续问道。

“嗯……”周景洛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姜可桐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周景洛，气得直接笑了出来道：“那么摆在诸位大臣和夜国使者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刚刚小产，伤心欲绝的妃子，在表演过剑舞之后，刺杀了皇上身边的一个不知名侍卫，而这个侍卫可能是导致她小产的罪魁祸首。”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不去维护自己的妃子，反而去维护身边那个不知名的侍卫，请问，诸位大臣会怎么想，夜国使者又会怎么想？”

周景洛听着姜可桐的质问，只觉得后背都冒出一身的冷汗来，方才如果他真的一怒之下，处置了谢晴雅，那众臣看他的眼光必然会改变。

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可是谢晴雅刚才那一剑真的是朝着朕来的，只是最后才改了方向而已。”

“那也只有皇上才能看到，其他人看到的，都是那一剑径直朝着阿涂过去的。”姜可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就算是谢晴雅真的刺伤了皇上，皇上难道就要立刻处置她了吗？这么多年的情谊呢？皇上不是亲口说过，这辈子最爱的是谢晴雅吗？”

周景洛抿了抿唇瓣，不说话了。

“若是皇上当众处置了谢晴雅，皇上觉得谢太傅会不会寒心，宫中其他嫔妃的父亲们会不会寒心，其他大臣们会不会寒心？”姜可桐目光淡淡地瞥了阿涂一眼道：“他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少年，值得皇上为了他得罪这么多大臣吗？”

“他……毕竟救了朕的性命啊。”周景洛看着唇色一片惨白的阿涂，心中的担忧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那谢晴雅呢，她毕竟怀了你的孩子啊……”姜可桐目光冷冷地看着周景洛问道。

就是这么一位无能又分不清主次的皇帝，当初她到底为什么要死要活地非要和他在一起？

要不是她上辈子那么恋爱脑，让他随意拿捏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他恐怕皇位也坐不了几年吧？

“皇上，皇后娘娘，老臣来迟了。”就在姜可桐和周景洛相互对峙的时候，太医们终于提着药箱，一路狂奔而来。

“快！太医，快给他看看！”周景洛在看到太医之后，顿时眼神一亮，他连忙拽过一位太医的手腕，就将他拉到了阿涂的面前，要求他赶紧为阿涂止血。

姜可桐站在一旁，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周景洛有些焦急的侧脸，突然就觉得他好像很陌生。

她原本以为周景洛能够爱谢晴雅很久的，没想到……这短短的半年……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皇上，臣妾先行告退了。”姜可桐盯着周景洛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朝着他福了福身子，然后也不等他开口答应，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刚刚或许，她不应该将周景洛从宴会大厅里拉出来，她应该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周景洛处理了谢晴雅，然后让诸位大臣对他生出失望的心来。

可说到底……她还是对谢晴雅心软了。

姜可桐转身就朝着关押谢晴雅的天牢过去了。

天牢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的火把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来。

姜可桐走到天牢的最里面，看着被关在里面的谢晴雅，良久没有说话。

谢晴雅背对着姜可桐坐着，头发早已经在挣扎的时候散落，衣衫也皱巴巴地团在身上，她就这么坐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可怜。

“你何苦这样？”姜可桐终究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朝着谢晴雅声音淡淡道。

谢晴雅在听到姜可桐的声音之后，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嗤笑一声道：“怎么又是你，皇上呢？”

姜可桐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谢晴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皇上……陪在那个少年身边吗？”

姜可桐依然没有说话。

谢晴雅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有眼泪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打转道：“所以这么多年，皇上对我的感情，到底算什么？我没有输给你姜可桐，也没有输给满后宫的嫔妃，我竟是输给了一个皇上刚刚认识没有多久的少年？”

姜可桐听着她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今日本来是想杀了皇上的。”谢晴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朝着姜可桐仰着脖子道：“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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