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浜不是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的生死好友，也不是天宝公司创建人之一，但却是他的得力助手，是他身边众多帮手之中用着不会怀疑的人。

之所以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是因为对他完全信任。

办公室是以前的办公室，看着有些没有从前感觉，站在门口的袁天顺不知道哪里有些不一样，只是给他的心里感觉。

“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回来连个家都没有。”袁天顺说着走进办公室，从前坐的那把椅子被更换了，现在的这个看起来更加高档舒适。

陈浜同样客套着说：“天哥你说啥话呢，是你给了兄弟们一个家。”

袁天顺这回没有客套回去，坐到那把椅子上说：“怎么给换了？还是以前的有感觉。”

“日子总要变的嘛，现在这个比你那个先进，有自动加热功能，还有好多功能都对身体有好处，行不行用了才知道。”陈浜自信之中带着些许满意，不顾袁天顺心里什么想法。

“我对这些高科技没什么兴趣，如果是什么先进想法我还可以保留，给我换回去吧。”袁天顺还是坚持自己意见，一直以来他都这样，很强的控制欲。

从开始到现在，陈浜对袁天顺安排一直是言听计从，这一次是陈浜主动自己想法把椅子给换了，当袁天顺要求换回他那把老椅子时候，陈浜虽然口头上回答是，但是从心里，陈浜是不愿意换回去。

既然已经换新，说明老的已经不适应，那又何必还要纠结。

“呃......”陈浜明显有些不情愿，吱吱呜呜地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只有明天再给换回来。”

陈浜说着就把一份文件袋递过去说：“天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亏欠工人的工资，你先看看签字之后我再去财务安排。”

“还看个屁，老子现在就要换椅子，不换屁股不舒服。”袁天顺突然间冒出来的火气，那袋文件还没看就被扔了出去。

陈浜没有记错，这还是他在自己兄弟面前发这么大火，以前他只为自己兄弟撑腰，现在他拿自己兄弟出气。

陈浜错误地以为，他是为了一把椅子的事情发火。

但是陈浜错了，而是袁天顺觉得这个公司已经变质，坐在这把椅子上面的不是他袁天顺，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签字的事情他草草了之，具体什么内容和金额多少他都没管。

之后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陈浜已经看出来他心里的不爽，但是又不肯低头向他道歉什么的，拍屁股走人。

最后一个熄灯的，是陈浜，以前是袁天顺。

袁天顺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办公室，公司一切照常运转，所有人见到他点头示意问好，他微微一笑表示回应。

他自己办公室里的一切好像在一夜之间重新布置过，昨晚上看起来怪怪的样子，在现在看来，好像又和之前的一样。

第一个进入眼帘的，是那把椅子，还和从前一样。

关进去半个月，怎么说也要一个缓冲时间，袁天顺现在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今天只是来看看最近业绩，至于有没有签合同，他现在还不关心。

他一进门开始着手的就是财务，毕竟一个公司要周转过来，财务和人力很重要。

陈浜在没有袁天顺的这段时间里已经适应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就是每天踩点上班，或许人都有变化，他也变过。

“天哥还是以前那性子呐，”陈浜满脸笑意走进来推开办公室门，“第一个进门，最后一个熄灯。”

以前他是袁天顺最信任的帮手，但是从昨晚回来一个椅子的事情让他心里对他的看法有了变化，但是没有直接吐露心声。

“呵呵......变化倒是没有的，就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兄弟在奋斗，不好意思一个人装瞎子。”袁天顺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袋文件，递给他看。

陈浜知道那文件袋其实就是他昨晚签字的财务支出，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说：“天哥，这是什么东西？”

袁天顺也知道那是他昨晚没在状态，还是在一气之下签字，现在却对陈浜说：“这项金额有些大，我还想再审核一遍，你看看。”

他这话一说完，陈浜注意力没怎么放在那已经签字文件上面，似乎好像早就知道药发生这些，面带难色吞吞吐吐说：“天哥，这，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财务已经......”

“什么意思？”袁天顺听到来不及三个字马上打断了他，“这笔钱这么多，财务已经怎么？”甚至连双脚向前挪了一步。

袁天顺昨晚刚到公司，什么都还没缓过神来，再加上那把已经坐习惯了的椅子被人给换了，心里不爽快，没怎么看内容就给签了。

陈浜当时要他签字也是借用拨付给员工工资为由，袁天顺今早仔细一看，那里面内容和金额根本就不对，拨付员工工资，差不多要把整个公司库存给掏空。

公司里面有多少钱袁天顺比谁都清楚，但是陈浜这么一出，发给员工工资要把整个公司老底三分之二都给圈走，这正常才怪。

让袁天顺觉得更加可恨的是，从财务拨付出去的款项不是现金，而是直接转账，他看了账户竟然不是自己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从一把椅子看出端倪，袁天顺猜测没有错。

陈浜解释说：“不是的天哥，昨晚签字之后这单子就交给了财务，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办理了程序，可能已经操作完毕。”

“那这么说，现在天宝公司是你做主罗？”袁天顺向前一步，眼睛死死瞪住他。

陈浜心里没有畏惧，只是表面装出害怕样子，立即低头缩脑说：“我怎么敢！就算你给我十个胆......”

“那你他妈怎敢把我椅子给换了？”袁天顺指着身后那把椅子喷着口水，“这把椅子我是不是不能坐了？这椅子主人还另有其人？”他这是话中带话。

“不是的天哥......”

陈浜还要解释，但是袁天顺不会给他机会，指着那门大吼：“给老子滚！”

“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冲动。”陈浜顿时觉得鼻子很酸楚，但是再也没有过多语言，只是他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心情不好也可以原谅，转身轻轻关上门。

“哼！”袁天顺一声不屑，“跟我玩。”

袁天顺那声怒吼全部都听到，但是外面的人都装作没听见，暴风雨过后又做自己的事情。

陈浜心里很难平静，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脸上很没面子，但他还是强压住心里那股怒火，如果此时爆发一切功亏一篑，如果此时退步前途无量。

这一天都没在状态之中，但好像又有好多事情没做完，一直在忙个不停，又没有忙出来一个结果。

他从来都是晚下班，但今天不是特殊日子，他早早离开了公司去了医院，医院里的吴小高还是没有多大好转，只是有呼吸。

来看吴小高的不只是袁天顺一人，还有二胖和杨威，不管怎么样，他们曾是好朋友。

但是在重症监护室，他们不能大声说话，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还不能发脾气，所以三人站在医院天台，看着那霓虹灯闪烁，看着这一座城带走他们的青春。

二胖早就准备好了的超市里面带了啤酒，杨威下班带了烧烤，袁天顺已经习惯大哥作风，两手空空。

但是物质在他们面前现在不重要。

几人胡乱灌下去几拉罐之后，袁天顺开始感慨说：“人是老了，这北城却每年都在换新。”

“我还比你大两岁都没提过‘老’字，你有什么资格？”杨威第一个表示不服。

二胖跟着上来说：“如果有一天真的刷不动了，有可能不是老了，而是长胖了。”说完之后还洋洋得意的摸一摸翘起来的肚皮。

“你两就别幽默了行不行，一起在松北大那时候老子我，才是文武双全的大学生，哪儿轮得到你们装文艺。”杨威说到这里翘起自己大拇指。

一提到“老子”两个字，又是不服气的二胖插嘴说：“老子才是当爹的人，你们抓紧时间吧你们。”因为只有他和圆圆结婚并且一儿一女生活幸福。

“敬二胖，去他妈的明天会更好！”袁天顺扯着嗓子狠狠吼了出来，把拉罐举到半空。

两人跟着附和吼道：“去他妈的明天。”然后像是漏斗插在喉咙一般灌了下去。

那会儿好像空气在此刻停滞，只看见喉咙在蠕动，只恨不能把所有不愉快咽下去，发愤之后忧郁还在，忧郁还会生出更多的忧愁。

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如果不找出一点实际行动的方法。

“哥俩，我想把公司卖了。”袁天顺突然间垂头丧气起来。

他最先把那酒喝完，那话说的很不是时候，二胖只剩下最后一口呛了出来，直接喷在他衣服上，杨威最后一口大口咽了下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啥？”杨威慢吞吞只有一个字。

二胖顿时在沉寂之中爆发出来，一把揪住他衣领口大声朝他咆哮，“你他妈的卖你妈个头，你是不知道创建一个公司有多难是吧？老子经营一个小超市就觉得后半辈子都得靠它。你不知道现在还有一个躺在医院吗？那昂贵医药费不靠你靠我靠他还他妈靠谁？”他食指挨个指了一遍。

“从我知道我就没妈！”袁天顺轻拍自己衣服淡淡地回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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