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罪人，你是功臣。

——

通关奖励还没领，鹿娇牙就下线了，这下就连外人们也觉出来不对了，春潮带雨忍不住问：“鹿娇牙怎么啦？是不是还在生那两个家伙的气啊？”

一戳一蹦跶则揶揄地：“司宴，不跟去安慰一下？”

司宴：“呵呵。”

瘟疫小清新皱眉了：“你呵呵什么，哦，她没事儿的时候你在屁股后面追得可欢了，一遇到事儿，你就光会呵呵了是吧？”

司宴却不受激：“我想追，也得人愿意，不愿意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在追小牙？”鹿绯翳问。

司宴不置可否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金铃：“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她根本不稀罕。”

鹿绯翳：“原来害她分手的人就是你，我说他们俩好生生的怎么突然要分手，原来是你横插一脚！”

司宴怔了一下，反问：“她有男朋友？”

“当然有，他们在一起三四年了，”鹿绯翳忿忿地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骚扰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司宴却只是冷笑一声：“你能把我怎样？”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合适，又改口：“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男朋友，这难道全怪我？”

鹿绯翳一愣，一梦乾坤却说：“你也说了你追她她不乐意，不乐意就是拒绝你，和她有没有男朋友无关，难道没有男朋友，就非得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终是令司宴低下了头。

“你到底做了什么被副帮主的男朋友抓到？”叶柔竹不由得想问。

司宴表情复杂，纠结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28号那天，我看到她上线，就组了她，叫她到西湖那边去，给她放了个凤求凰。当时只觉得她有点奇怪，话也不说，只是打字，可能是她男朋友上号吧！”

凤求凰是这次圣诞更新的焰火配方，吕阳换了个，但材料最近有价无市，还没能做出来，可见最近做焰火的人很多，许多人换配方都不是为了赚钱，但求博佳人一笑，司宴既然想追鹿娇牙，自然不会放过这表白神器。

鹿绯翳抄着胳膊，十分不信任地乜着他：“光是放焰火？你知道那男的说得有多难听，说她有胆量出轨没勇气承认，数落得小牙有口难辩，光是个焰火你觉得能到这地步？”

司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蔫蔫地敷衍一句：“以后不会再骚扰她了。”说着也下线了。

当事人先后下线，围观群众都有点不自在，和平瓜分了通关奖励之后，五十度灰的人有团长招呼，自觉散了去给活动日常扫尾，其余一干散人则还围在副本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样子。

子夜清曲讷讷地问：“现在该怎么办，红屁屁你认识副帮主的男朋友吗？要不要替她解释一下去。”

鹿绯翳耸了耸肩：“我去说，更是火上浇油，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子夜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分了不是正好，”殷不离忽地说，“他们分了，司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她。”

“你说什么！”鹿绯翳瞬间炸了，变声器里都发出了噪音。

殷不离嘴角带着一点冷漠残忍的笑意：“我说的不对吗？有人要分，有人要追，大家都是自愿。”

人不寐忍不住说：“话不是这么说的吧，这是谈恋爱又不是买东西，你不要我就可以买，鹿娇牙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利。”

殷不离：“我没说她没有，她还是有选择要不要接受司宴的权利，但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这个她就没得选了。”

鹿绯翳愤怒道：“要不是司宴横插一脚他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殷不离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男朋友要是还爱她，就不会为这么一点小事提分手。”

眼看着他们俩要吵起来，叶柔竹赶紧拦在殷不离前面：“好了好了，杀人魔你也少说两句，这又不关你的事，别瞎搅和了——日常有没人做？三峡走起？帮主？”

灵犀子：“我下午带帮里小号做过了，红屁屁要去吗，缺奶我就陪你们做一趟。”

鹿绯翳仇视地瞪着殷不离，粗鲁地回答：“不去！”

风中捉刀则说：“一起吧，我们也没做。”

流云和子夜都是住宿舍，节日虽然不断电，但舍友都睡了也不好再玩下去，只得不舍地下了，游龙月等级不够，罗库和人不寐也各自去忙，最后一起日常的就只有剩下的八个人。

有灵犀子的母爱笼罩，舰队走得那叫一个一帆风顺，子夜清曲虽然下线了，但心里还是挂着鹿娇牙和司宴的事，就在仇富者联盟群里说话，先是瘟疫小清新在回，聊了一会儿叶柔竹和吕阳也开始加入，日常干脆就“托管”给队友了。

子夜清曲：我还开他们玩笑来着[emoji：快哭了]

瘟疫小清新：谁也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啊，今天不出这事儿，我还以为她和司宴打得火热呢。

青塚：可是副帮主25号那天就已经魂不守舍了，那时候司宴还什么都没做吧？

瘟疫小清新那天不在，闻言发了个吃惊的表情：“哎是吗？”

竹尹：我记得好像更早？反正不是从28号开始的。

子夜清曲：[emoji：衰]难道他们分手不是因为司宴？

青塚：可能是之前就在闹矛盾，司宴放那焰火正好给了那男的分手的借口。

瘟疫小清新：师兄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杀人魔刚才的话虽然欠揍，但也不全是错的，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为个焰火提分手的，好歹也要争取挽回一下，分得这么干脆反倒显得有预谋。

子夜清曲：[emoji：泪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红屁屁也指望不上，副帮主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三人都在沉默，谁也不敢说会或者不会，大家在一个帮会里这么久，了解的也不过是鹿娇牙游戏里的性格，而游戏和现实，始终是有差距的，再加上桃花扇今晚火上浇油，真把她逼急了，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叶柔竹关了QQ问灵犀子：“你和副帮主熟吗？”

灵犀子：“小牙？还行，有时候日常遇到了就一起，怎么了？”

叶柔竹把子夜的担心对她说了，灵犀子不无遗憾地摇摇头：“我和她现实里没有接触。”

不了解前情的黑驴蹄子好奇地问：“你和他们不是现实里的朋友？”

“不是，是玩了净土以后才认识的，”灵犀子解释道，“当时红屁屁想收我做徒弟，就引诱我入帮，可能是羡慕安乐君吧，也想有个软萌的徒弟，然而我既不软也不萌，让他失望了。所以我和他还玩得多一点，和小牙反倒不是太熟。”

风中捉刀笑道：“刚才人多不好插嘴，我觉得很多事关系再好也不合适插手，尤其是感情的事，当事人自己的感觉最重要，别的人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听她这么说，一旁小船上的无情葬月不禁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过来。

“也不是要指手画脚，就是担心，怕她做傻事。”

仿佛为了印证这一预感，当晚日常结束后，叶柔竹刚要下线，就收到一条密聊。

【密聊】鹿娇牙悄悄地对你说：在哪里？

【密聊】你悄悄地对鹿娇牙说：啊！是本尊吗？

【密聊】鹿娇牙悄悄地对你说：是本尊，有空吗，来帮会里一下。

叶柔竹马上找到最近的传送NPC回到帮会领地内，只见一身戎装的鹿娇牙正站在帮会仓库前，神情有些落寞，远远见她出现在传送点，也只是点了个头。

“你没事吧？”叶柔竹小心翼翼地问。

鹿娇牙却点了她交易，然后放上了二十万金。

叶柔竹大惊失色，忙点取消，问：“你干什么？你……你要A了？”

鹿娇牙平静地：“嗯，有点累了。”说着继续点她交易。

叶柔竹仍是拒绝：“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好了再回来，大家都会等着你的。”

鹿娇牙叹了口气，话语中透出无法掩饰的疲倦：“不了，没意思。”

“当初来净土，是为了红屁屁和乐乐都能开心点，我男朋友其实不爽我打游戏很久了，但是乐乐那个情况，他也知道，所以没怎么干涉，是我沉迷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这么说，叶柔竹反倒不好劝了，犹豫了一下，问：“你和司宴……”

鹿娇牙自嘲地笑笑：“你也觉得我和他有暧昧是不是？”

“呃……”

“一开始我也没多想，那时候帮里人也少，只想着有个人一起做日常。”

鹿娇牙拍了拍仓库门前的红柱子，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可笑吧，别人家都是男的打游戏，女的被冷落，到我这儿反过来了。所以我这下场大概也是活该的。”

叶柔竹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别这么说，打游戏又不犯法，每个人都有权利享受自己的业余爱好。”

鹿娇牙笑了，伸手拥抱了她一下：“谢谢你，以后帮里就拜托你们了。”

叶柔竹鼻子一酸，也抱住了她：“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

拥抱过后，鹿娇牙再次交易她，叶柔竹没有拒绝。

“好好玩，玩得开心，记住，你是帮里的功臣，而不是罪人。”

叶柔竹哽咽着点点头。鹿娇牙这话虽未点明，仍等于是卸下了她肩上的负担，仓库被盗的事发生以来，鹿娇牙从未责备过她，这两个月来她废寝忘食地开团，原是想要弥补，可副帮主却对她说，你不是罪人，你是功臣。

那些付出的辛勤和汗水，并不是弥补，反而是功绩。

鹿娇牙下线了，那小小的定南头像，和后方金色的贡献勋章，此后再也没有亮起过。

肥皂帮的创始人，至此全部退出了管理层，留给后辈新人的，只剩一段模糊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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