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馄饨，姜莹又带他去了家客栈，两人在客栈里换了套衣服，这才翻墙进了宫。

宫里静悄悄的，透着股沉沉的死气。

听说皇帝正在为前线战败一事生气发火，接连处死了好几个倒霉的歌女。

宫人们害怕触犯龙颜，连走路时都缩着身子。

姜莹得知此消息却格外高兴，哼着歌在小厨房煮了锅羹汤，然后又亲自端着羹汤去了皇帝寝宫。

孟琦风没去，因为他的身形过于高大，无论是扮宫女还是扮太监都不太像，只能躲在宫里等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姜莹身边的宫女过来找他，说事情已经成了大半，请他过去完成剩下的一半。

一进殿，孟琦风就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姜国皇帝狼狈地跪坐在桌案前，双目赤红地瞪着面前的少女，眼睛好像能喷出火来。

姜莹则悠闲地喝着茶，见孟琦风进来还心情颇好地帮他倒了一杯，“来，小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尊敬的父皇，姜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父皇，这位是来自齐国的小将军，您别看他年纪小，本事可一点都不小，前几日咱们姜国的粮草仓库就是被他一把火烧光的。”

一句话再次把老皇帝的怒火点燃，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捶死殿内的少年少女，奈何身子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吱吱哇哇”地发出几声低哑急促的喊声。

孟琦风把姜莹倒给他的那杯茶转手推到了皇帝面前，“皇上，喝杯茶润润嗓子，年纪大了要保持心情平和，不然容易……暴毙。”

老皇帝被他一句话气得直翻白眼。

姜莹噗嗤一声笑喷了，“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气人呀。”

孟琦风回之一笑，“家学渊源。”

姜莹又给他倒了杯茶，问：“小将军，齐国的人什么时候能来？我也好有个准备。”

“明天傍晚应该能到达丰州城。”

“听到没，明天傍晚齐国大军就到达丰州城了。”姜莹托着下巴对老皇帝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到底是废掉太子，让七皇子即位；还是眼睁睁看着姜国败在你手里，选择权在你手里。”

皇帝明白反抗无用，索性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她说话。

“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们还有一天时间呢。”

姜莹呷了口茶，回头向孟琦风挤了下眼，“小将军可会弹琴吹笛，父皇最喜欢听北地的曲儿了，我们再让他最后高兴一回。”

孟琦风摇头，“不会，我只会讲故事，六公主要听吗？”

“故事回头再听，今日本公主只想听曲儿。”

姜莹捞起颈间的哨子吹了一声，片刻，那只往孟琦风头上拉屎的胖鸟顺着窗口飞了进来。

接收到指令后往窗口一站，吱吱嘎嘎地唱起了小曲。

那声音，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反正就俩字——欠揍。

老皇帝听着那亡国曲儿，想着前线的烂事，额头的青筋一直跳，跳到最后没绷住，喷出口老血昏了过去。

第二日午后，孟渊带着八千精兵来到丰州城外，与留守在丰州城的姜国部队正面对上。

八千对八千，原本只有五分胜算。

这时随孟琦风一块进城的士兵们冒了出来，冷箭一放，形势陡然逆转。

姜国大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最后只能带着残存的两千士兵退守到皇宫外。

消息传到宫内，老皇帝又喷出一口老血，不过这次没晕，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姜莹，恨不得将她生吞了。

姜莹把提前准备好的空白圣旨摔到了他脸上，“一天一夜了，还没考虑清楚吗？”

老皇帝握紧拳头抖了好久，最终咬紧牙关，屈辱地点了下头。

拿到让位圣旨，姜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转身向孟琦风使了个眼色，“小将军，剩下的就看你了。”

孟琦风点头，拔出腰间匕首横在了老皇帝颈间，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硬是将人拖出了大殿。

宫外，两方人马战得正酣。

留守丰州的将领已杀红了眼，手提大刀麻木地挥砍，头上身上全是血，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时一员小将哭着叫住了他，“将军，你看那边！”

将领回头，就见他家皇帝陛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后还站了个青袍小将。

看到青袍小将手中匕首的那一刻，将领就知道这一仗他输了。

不光他，百里外的闻胜也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

次日清晨，孟渊则带着万余士兵占领了丰州城，两队人在皇城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谈判。

本该处于主导地位的姜国皇帝却如木偶般坐了个桌子角，姜莹安如泰山地坐在他身旁，一开头便颇有诚意地拿出了一张两国友好协议。

孟渊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将协议放到了一旁，“六公主的想法很好，本将也很赞同，但这次战争我大齐数万名百姓无辜丧命，这笔账该怎么算？”

“这次战争的主谋，闻胜，交给大齐处理，是杀是剐，皆由你们做主。”

面对孟渊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姜莹面上依旧一派坦然，“另外姜国再赔款白银万两，用以救济灾民。孟将军，如此，你可满意？”

孟渊笑了一声，“还要再加一条，两国联姻，六公主需嫁到大齐为妇。”

这样的人才，哪怕不能为大齐所用，也要将她放到眼皮子底下才踏实。

姜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愣了一下后，偏头看向孟渊身后的孟琦风，“联姻可以，但人需要我自己选。”

说着，她抬手指向孟琦风，眸中带笑，“小将军，我嫁给你可好？”

孟琦风懵了，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过于迅速，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见他傻愣着不说话，姜莹轻笑着问：“怎么？小将军可是嫌我长得丑？”

孟琦风立刻摇头，“没有……像六公主这样的女中豪杰，用‘容貌’二字描述未免太过庸俗。”

“所以，你是愿意喽？”

姜莹含笑对上他的眼眸，少年在她的注视下逐渐红了脸颊。

良久，笨拙地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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