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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日子,确切地讲是4050年6月4日早上,比安他们进行了这次重大的旅行,这次旅行把比安带上了一座后来具有历史意义的舞台。途中,普利策递给他一张古南山写的一封信,要比安作为指示来遵办。信写道------先生:一到苏格兰高地,你就听从总工程师济科的调遣。他手里有我的施工方案。我的年轻朋友,此信的传递者普利策先生作为我的联络员,免得我与别人直接接触。我们在竖井底部4200米或更深的地方见到的景象,完全证实了我对星体性质的看法。但是要给麻木不仁的现代科学界留下印象,还必须有更富于刺激性的证据。命运注定由你来提供这种证据,由他们来亲眼目睹。如果你有出众的观察力,你乘缆车下去时,就会看到你依次经过二级白垩层,煤层组,泥盆纪和寒武纪地层,最后到花岗石岩层。我们的竖井大部分就是穿过花岗石岩层的。目前在井底覆盖着防水油布,我命令你不得乱动。因为毛手毛脚碰地球敏感的内层表皮会使实验流产。按我的指示,在竖井底6米处横架了两根结实的大梁,之间留出空档,这空档起钢夹的作用,夹住你的钻杆。15米长的钻杆就行了。其中6米伸到大梁下面,钻杆尖端几乎触到防水油布。你如果还想活的话,就不要让它再伸下去。其余9米钻杆就朝上竖在井里。假若驱动钻孔器,我们可以设想将有不少于12米长的钻杆插进地球本身的物质里去。这种物质很软,我认为恐怕不需要动力,只要把钻杆一松,凭它自身的重量就会把钻头推进到我们尚未发掘的地层里去。对任何一个具有普通智力的人来说,这些指示看来已经够了。但我相信你仍需了解更多,可以通过我的年轻朋友普利策来问我。古南山。

                  可以想象,当他们到达位于南部丘陵的北面山脚下的车站时,比安的神经是何等紧张。一辆小轿车己在等候他们。他们于是上车在荒野小道上颠簸地行驶了几公里。这些小道虽然地处偏僻,但路面上满是深深的车辙,看得出交通很繁忙。躺在荒草丛中的一辆破卡车表明,其他人和我们一样都苦于道路崎岖不平。还有一部大机器长满了锈,很像是抽水机的阀门和活塞,从一丛铃兰花中伸出来。

                  “这是古南山干的。”普利策笑眯眯地说,“据说因为与设计相差了2毫米,他就干脆把它丢弃在路边。”“接下来肯定要打一场官司了?”“打官司?我亲爱的老朋友,我们自己应该有个法庭才是!我们的官司够一名法官忙上一年的啦。政府也是这样。我们这个老家伙对谁都不买账。政府控告古南山,古南山也控告政府。双方象跳魔鬼双人舞似的,从一个法院跳到另一个法院。我们到了,我们进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朝车里瞅瞅,他一只耳朵在拳击时被打坏,紧绷着脸,呈现狐疑神色。当他认出比安的同伴时,表情才松弛下来,敬了个礼。“你好,普利策先生。我还以为是塔斯社的。”“哦,他们又盯上了,是吗?”“今天是他们,昨天是邮政与国内消息报。他们闹哄哄地到处乱钻。你瞧那个!”他指着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子。“看那个发亮的光点!那是读卖新闻报记者们的望远镜。是的,他们跟踪而来。我看见他们就象灯塔那边一排排的乌鸦似的。”

                  “这帮可怜的记者!”普利策边走边说。接着,他们走进了一扇装有可怕的铁丝网的大门。“我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知其中的甘苦啊。”此刻,他们听到后面传来可怜巴巴的哀求声。“普利策!”这声音来自一个骑自行车刚赶到的矮胖子。那时他正在看门人大力金刚般的抱箍中挣扎着。

                  “放开我!”他唾沫四溅地喊道,“把手放开!普利策,把这个暴徒喊走。”“泰森,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普利策叫道。“喂,老兄,怎么回事?你在这儿想捞什么东西?你经常进出的应是华尔街,可不是这旷野。”

                  “你完全晓得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的不速之客说,“我接到一个报道苏格兰高地的任务,我不能空手回去。”“对不起,古斯塔夫。你在这儿别想搞到什么东西。你只能呆在铁丝网的那一边。假如你还想再进一步,你得去找古南山教授得到他的允许。”“我去过了,”这位记者沮丧地说,“我是今早去的。”“唔,他怎么说?”“他说要把我从窗口扔出去。”普利策和比安笑了起来。

                  “你似乎总是与一伙怪人为伍,普利策。”“古斯塔夫,我无法帮你的忙,实在是爱莫能助。人们说你在华尔街从来没有败北过,这一回你算碰壁了。回你的办公室去吧。稍等几天,等老头一允许,我马上就把消息告诉你。”“现在没有进来的机会吗?”“完全没有!”“给钱行吗?”“你这是什么话。”“有人告诉我说,这是一条捷径。”“假若你要从这里硬闯进去,那倒可能是上医院去的捷径。古斯塔夫,回头见吧,我们还有事要干。”

                  “他叫古斯塔夫,华尔街日报的金牌记者。”在穿过大院时,普利策告诉比安。“我们已经打破他不败的纪录了。据说他是攻无不克的。他那胖乎乎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使他通行无阻。我过去和他同过事。现在到了……”他指向一簇颜色悦目的红顶平房建筑群。“这是工人们的宿舍。他们是一批精选过的优秀工人,工资远比一般的高。他们必须是单身汉,绝对戒酒,发誓保密。我认为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人泄密。那一块场地是他们的足球场。那幢独立的房子是他们的图书馆和娱乐室。我可以有把握地对你说,那老头确实有点组织才能。这位是济科先生,现场总工程师。”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出现在比安面前,他满脸皱纹,表情沉郁。

                  “我想你就是那位打井工程师吧。”他用一种忧伤的声音说道。“我奉命等候你。你来了我很高兴,坦率地说,这工程的责任一直使我心烦意乱。我们不停地干呀干,可是我从来也拿不准会遇到一股石灰水呢,还是一个煤层,或者是喷出一股石油、页岩气,再不然或许是一条地狱的火舌。到目前为止,我们总算有幸没有遇上那最后一个。但你也许会碰上,谁知道呢。”“下面有那么热吗?”“啊,是很热。毫无疑问。那里大气压低,地方又狭窄,这样的热度是难免的。当然通风装置也太差了。我们把空气打下去,但是一个人一班最多只能干一个小时,他们还都是些卖力肯干的小伙子呢。昨天,教授到了下面,对一切都满意。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然后去亲自看看。”

                  匆匆吃过一顿很简单的午饭,总工程师济科十分殷勤,带比安和普利策去参观机房里的东西和一堆堆杂七杂八的废弃工具。在一边有一台已经拆散开来的巨大的挖土机,当初用来进行第一轮挖土很顺利。旁边是另一台巨大的发动机,带动一根循环来回的钢缆,钢缆上装着泥斗,把碎石岩片从坚井底下一级一级地拖到地面上来。在发电厂里有好几台转速每分钟一百四十转的汽轮发电机,功率很大,节制着一个可产生每平方厘米500斤压力的蓄压器。高压空气从7.5厘米粗的管子里沿竖井而下,开动四台装有空心钻头的岩钻。紧靠机房的是一个发电所,为巨大的照明装置供电。在它旁边还有—台200匹马力的汽轮机,带动一架3米的电扇,把空气从一条30厘米粗的管子里送到井底工地。

                  在他们参观这些工程奇迹时,那个自豪的济科不停地做许多技术上的解释,真是叫人厌烦,这正好像一个流氓作家现在又来惹读者们厌烦一样。比安听到了车轮的隆隆声,高兴地看到他的三菱重工牌卡车满载着工具和一根根管子从草地上开过来。卡车里还载着他的下属------工头彼得,彼得前面有一个衣着邋遢的助手。他俩立刻开始工作,把比安的东西卸下车搬进来。

                  总工程师济科让他们在那儿干下去,领着比安和普利策来到竖井边。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规模比比安想象的要大得多。已从井中挖出了成千上万吨砂土和岩石,围着竖井堆成一个马蹄形的弃土堆,现在已变成一座小山了。这个由石灰石、黏土、煤和花岗石组成的马蹄形凹处,矗立着密密麻麻的铁柱和齿轮,操纵着抽水机和升降机,和建造在马蹄形空缺处的砖砌发电大楼相接。大楼后面是竖井口,那是一个张开大口的坑,直径有12米左右,井壁用砖头砌成,上面浇了公牛牌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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