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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的理智占了上风。她说:“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接到研究站打来的电话了,导致发光的昆虫发生蜕变和聚集的原因找到了。”
“是吗?”他不相信地眨了眨眼说,“真没想到已经有人在研究这个了。”“是的。我在和我的那个萨克森人一起研究后,就有了这个想法。勃朗特告诉我,时间并没有严格的周期性,也就是说在德岛这并不是很重要,主要取决于三个月亮的运行情况。她说当月亮经过红船星表面时,这些变化就会发生。”安娜继续说,“大略算,差不多每500天发生一次吧。准确地说,这个周期等于莫比乌斯星上的215天,有时可能会相差一点点。德岛的居民跟其他地方的居民一样,都对天体现象很感兴趣。萨克森人把萤火虫成群出来的时间当成节日了,他们还把它们当成美味。所以呢,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打电话要求研究站做一个550C的超级天体计算。看来我的猜测对了。”
“可是,天体的信息,和地里的虫子能有什么关系?”摩尼叫道。安娜结解释:“你看,想到三个月亮星是怎样引发红船星上面气体的电子反应,你肯定会想得到。这就像太阳系中的木星和它自己卫星的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无线电频率上会有一种微聚束效应,那是一种自然微波激射器。那些微波只有在三颗月球到了特定位置时,才能到达地球。这恰恰就是我的那个朋友勃朗特向我描述的那个周期。这个周期一点都没错。”“但是,安娜,那些小虫子怎么可能察觉到这么小的信号呢?”“很明显它们可以。只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这需要专家的帮忙。但是,要记住,生物本身的灵敏性很惊人的。摩尼,你知道吗?不用五个光子就能刺激你眼睛里的视紫红质。我认为来自红船星座的光波可以深入土壤几米深,引发一系列的生化反应。毋庸置疑。这是星体的运行情况和季节交替吻合的标志,当然现在已经是经过进化了,任何动摇变化都会影响星体的活动,你是知道的。”
摩尼静默了片刻,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超凡的女人,安娜。”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量让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偏轨。直到他们到了那个湖泊------纳木错,在纳木错湖边,看着眼前纯净的湖水,有一瞬间,她感到颤抖,湖水好像神灵落在高山上的一滴滴眼泪。湖泊和他们之间隔着一片甘蔗地,他们穿过甘蔗,停在一片覆盖着一层琥珀色的苔状草皮上面。这里的水藏在森林深处,完全不受高级动物的污染。水面满是水草,冒着气泡,风吹过时带来一阵原始的香气。如此柔和的色调、盎然的生命气息,让他俩感到十分惬意。
忽然她“嘘”了一声。“怎么啦?”摩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萨克森人吗?”这时,一群萨克森人正走到湖边喝水,有一些则走远了。安娜注视着他们,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们一般。
离他俩最近的是一个年轻的萨克森人。安娜一看便知,这个年轻人肯定是未嫁的,因为她有五条腿,身体修长,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身体还没长全,有两只手臂,再往上便是一个果子狸般的头。身高差不多只到安娜的胸前,她的皮毛在三个太阳照射下发出青黑色的光泽。此时,南红星隐没在树后了。
四个长着三条腿的母亲,看着九个小孩。从其中几个小孩的个头可以判断他们的妈妈又快要生产了。萨克森人先经过交配怀孕,不久后就会蜕下第二节外壳,然后顺利生产。有一个已经到了用两条腿走路的阶段了,不再具备女性特征,但是男性的特征还未完全发育。安娜并没有看到生育年龄的萨克森男性。他们一般都在交往方面显得好色、急躁而且比较激烈。倒是有几个中性的德罗米德人,他们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但看上去还是很强壮,让人很有安全感。他们两条腿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同伴们闪电般的速度,但对人类而言已经是望尘莫及了。他们每个成体都全副武装,除了尖锐的牙齿,还携带着尖矛、斧头、匕首等。没等安娜看仔细,他们便离开了。他们并不是害怕安娜,只是作为德岛上的土著生物,他们速度本来就比安娜快很多。
“那些萨克森人。”她艰涩地说道。摩尼看了她一会,然后轻声说:“他们在追捕那些亲爱的扎里曼人。你告诉过我,在发光的虫子出来时,情况将更糟糕。但你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受害者!”“没错,他们是有存在不育的问题。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迁怒于扎里曼人呢?”她松开紧握的拳头说,“我们工作去吧。我们去搜集一些标本,然后就回去,好不好?”他完全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她努力把自己从记忆中拉回来,继续和丈夫为实验做准备工作。比安在日落不久就和妻子分别各自上路,他们的飞船低声轰鸣着起飞,到达适当的高度。一会儿,飞船盘旋着,比安和安娜在确定方位,然后跟对方告别。即将落去的三星月亮的余晖洒在飞船的侧翼上,从下面望去,两架飞船恰如两滴泪一般。“好好捕猎啊,安娜!”“老公,我不想听这个。”
“对不起。”他用僵硬的语调说道,然后就切断了线路。比安心想:“我说话固然是缺乏技巧,但你也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啊!”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扎里曼人的领袖马吉亚维里已经答应他大约这个时候到这个悬崖附近的。因为他的同伙们从聚居地出来之后都要沿着海岸北上,直到转进内陆。之后,马吉亚维里的行踪就难以估计了。所以,比安必须尽快锁定马吉亚维里的接收器的位置。安娜的飞船已远去,朝着她自己的目标物飞去。
比安设置了自动飞行状态,开始仔细检查系统。他知道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所以他只是机械地完成着这项工作,思绪早已飘远了。从飞船上往下看,是令人震撼的景象。下面黑压压的是一簇一簇的山,分散四处,如同是从一条银带般的第聂伯河释放出来一般,又像是从此起彼伏的悬崖边上散落聚集而成的。“爱情海”已把东边地平线映成了水银色泽。西边的天空,三个小太阳留下一点紫色的痕迹。头顶依旧是漆黑一片,却很柔和。而且,似乎随着比安的每一次心跳,星光越来越灿烂起来。他看到三轮月亮,因为很近,所以能看清月亮圆盘的两面,一面是锈红色的,一面是白色的。海面上来一些就是红船星座了。再往上的高处完全是白天,光环绕着红色的球体的四周,光芒四射。没多久,他看到海岸了。
于是他打开探测器,让飞船在上空盘旋。指示灯变成绿色,他搜到信号了。他把飞船定在两千米高度,因为他要集中于大脑接收,需要有足够的空间来容许他可能犯的一些驾驶上的错误。另一方面,这样一来,那些土著人才不会看到飞船或听到飞船的声音从而行为受影响。飞船安稳之后他找到面盔戴好,然后打开开关。其实面盔并不很重,马吉亚维里的神经系统里的一切经过传输、扩大、转化、转换,然后再发生感应,就到了比安的神经系统里。但是,他根本无法完全掌握扎里曼人的全部知觉,因为他和马吉亚维里之间的沟通还困难重重。他这些年大部分精力都用于试图与扎里曼人进行完全感应。尽管他和扎里曼人尽量保持耐心,多年来一试再试,可是他对接收到的信号的翻译解读也总是差强人意,就连孙子劳伦斯也没招。扎里曼人的大脑运作速度之快根本没有一点帮助,反倒因为其不断重复,还增加了解析的困难。就好比一个人想要听懂一段讲得很快又很难听清的话,他又不是很懂这门语言,又漏听了很多词。
不过,事实上,比安接收到的并不是口头上的话语,而是有影像,有声音,还有很复杂的感觉,包括内在的一些感觉,如平衡感、饥饿感,还有一些比安觉得自己从未体验的感觉,如梦境暗示的感知等。他看到大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丛林、树枝、山坡,还有山脊上的群星。他边前进着,边感觉着陆地上的弯弯转转及其纹理。他还听到了各种各样低回的声响,看到了大地的富足。各种各样的景象扑面而来,使他应接不暇。不过大多数都是模糊不清、转眼即逝的,只有最迷人的部分才能让他完全忘了自我,他幻想和地面上的马吉亚维里合为一体。也许他自己的内分泌腺素也被激发起来了。他感受到的最清晰的是马吉亚维里的情绪和决心------马吉亚维里想要抓一个萨克森人。又是一个漫漫长夜,可能很难熬。比安多么希望自己有带着一两瓶提神饮料。因为人类从来都没办法从古老的休息节律中摆脱出来,不像扎里曼人只要小寐、只需要冥想或遐思。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很想知道安娜跟她的试验对象工作得怎么样了。可是他和她似乎从来都没法好好和对方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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