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靳做了很久，两人几乎彻夜未眠，天亮时孟子陶才瘫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论体力，男人似乎永远更胜一筹。

  于靳只小憩了几十分钟，六点准时起床，健身洗澡下楼做早餐。

  冰箱里食材种类丰富，他犹豫片刻，决定一切照旧。

  不仅要让孟子陶习惯他的身体，还要让她习惯他的生活。

  咖啡三明治准备妥当，回二楼卧室叫孟子陶起床。

  人已经起了，穿着他买的睡衣，懒洋洋坐在床尾凳上，出神望着窗外阴霾的天。

  卧室里没开灯，灰蒙蒙的自然光照落进来，显得她也有些暮气沉沉。

  收回已经覆在开关面板上的手，于靳走过去，曲腿坐她身旁。

  没说话，目光锁定她的睡衣，就只是单纯的看，不带任何邪恶心思。

  衣柜里挂着同款男士睡衣，昨晚一直没机会换，这样暗藏的玄机带给他隐秘的快乐。

  嘴角噙笑摸摸她的头，“去洗澡吧。”

  孟子陶没动，“不洗了，没衣服换。”

  说完，两个人俱是一愣。

  她的嗓子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于靳乐坏了，全部归功于他爱的浇灌和滋润。

  改口称“爱”简直可怕，孟子陶懒得怼他。

  吃完早饭，趁他在厨房洗碗，她没打招呼就溜了。

  电梯前，被于靳逮住，“晚上我陪你输液。”

  她摇头，“不去，已经好了。”

  “药都开了，该输就输。”

  “你去输吧，别浪费，算我请你的。”

  歪理一堆，于靳抓回她按电梯的手，把人困进胸膛，“明天不准去找——”

  “你烦不烦！”孟子陶板着脸打断，“我还有事，快迟到了。”

  和上次说辞一样，于靳将信将疑，“你哪来那么多事？”

  “你哪来那么多事？”搂搂抱抱的嫌他黏糊，孟子陶挣脱不开，反唇相讥。

  一梯一户的电梯间算私人领域，于靳不正经地回：“没做够，舍不得放你走。”

  “你饶了我吧。”孟子陶一脸的生无可恋，同样肆无忌惮，“或者你现在立刻马上继续，干死我算你本领高强，干不死我……你等着我爆你菊花吧。”

  歪理一堆，腌臜话也是一堆。

  风月老手罕见地红了耳朵尖，送瘟神一样推她进电梯，“走走走，赶紧走。”

  *

  林菱体检查出子宫息肉，需手术，孟子陶推荐了市医院的赵辰医生。

  回公寓洗澡换衣服，孟子陶开车到医院东门与闺蜜汇合。

  做完检查，开完药，赵辰特意嘱咐：“近期要杜绝性生活。”

  林菱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只点点头，“好的。”

  孟子陶瞧出她欲言又止，语气如常地插话问：“赵医生，自慰算性生活吗？”

  “算。”赵辰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但是可以有。”

  “为什么呢？”林菱忙追问，觉察到自己的急迫，忙又难为情地扯下嘴角。

  “因为男性生殖器更容易携带细菌，病毒。”赵辰耐心解释道，“有性生活很可能你会被感染引发炎症。术前指征不合格，就无法按预期时间进行手术，需要先消炎。来来回回往医院跑，你觉得麻烦，我也觉得麻烦。”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林菱的尴尬，“谢谢赵医生，我明白了。”

  被给予理解和尊重的就医体验，打消了林菱对手术的恐惧。

  两人出了诊室门，她正夸赵辰是位好医生，却听见旁边诊室门口有病患打电话抱怨。

  “我是来切子宫肌瘤的，不是来听她催生的。生孩子就能好，要医生干嘛！听那她口气，如果不生孩子，以后复发再进医院，就是自找的呗！气死我了，我这闹离婚呢，生个鬼的孩子啊！”

  “听见了吧，这也是我推荐赵辰的原因之一。”人打电话走远，孟子陶挽起林菱胳膊，“有些医生就喜欢把妇科病和婚姻生育挂钩，以为关心病人隐私，等同于人文关怀。但赵辰不会，她更关注病人的个体感受，尊重个人选择。”

  林菱深表赞同，同时也感到疑惑，“你以前找她看过病？”

  “没有。”孟子陶摇头，“她来店里试纱，我和她聊天的时候，能感觉出来她是位很优秀的独立女性。”

  “怎么感觉出来的？”林菱好奇追问。

  “就说一点吧。”孟子陶思忖着，“她的婚礼取消了‘父亲把新娘交到新郎手中’的常规环节。因为她认为这个环节意义不大，更像是一种父权社会下物品归属权的交换。”

  参与过无数场婚礼的孟子陶从未曾意识，当场被点醒。

  所以她对林菱说：“我欣赏她的坚持，也佩服她的妥协。”

  “可见独立女性既可以拥有向上突破传统的权利，也可以拥有向下接受从众选择的自由。”林菱侧首，意味深长地问，“我说的对吗，独立女性？”

  “什么向上，向下的……”孟子陶懵懵懂懂地笑，“太高深了，听不明白。”

  “装！我不信你不懂！”林菱斜眸嗔她，“差不多意思的大白话肖玥讲过，你也没听明白？”

  孟子陶记仇似的瘪嘴，“她说我渣女，又坏又怂。”

  “还有一条。”林菱看着她，一字一顿，“拧！巴！”

  孟子陶做好学生状，从善如流点头，“好，我拧巴。”

  林老师继续说：“爱情不是洪水猛兽，是一种人生体验。”

  “对，人生体验。”好学生举一反三，“那你为什么不体验体验呢？”

  “我有啊，我和——”话没讲完，林菱自己立时打住。

  孟子陶眼前一亮，“和谁？”

  林菱羞赧抿唇，“我不告诉你。”

  林菱懂很多先进思想，却始终无法贯彻实际，因为她接受的是最最传统的中式教育。

  绝不可能开口闭口谈性，床笫间也秉承了老一辈的克己与内敛。

  即便经历过两段婚姻，她却从没有感受过真正的高潮。

  如果没有认识孟子陶，她可能永远不知道，可以用小玩具来取悦自己。

  或许在男人面前，她就是一潭死水，林菱如是想，渐渐便淡了恋爱的心思。

  直到与尚且处于暧昧状态的篮球教练发生了亲密关系。

  不同于前两任丈夫，篮球教练喜欢边做，边讲点不入流的浑话。

  她又怕听又想听，竟在污言秽语的刺激下，第一次体验到了灭顶的快感。

  可林菱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她有着传统教育内化的保守，也有传统文化熏陶出的诗情画意。

  骨子里是个文青，曾经手不释卷，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熏陶出的爱情观，也应该是循序渐进，细水长流。

  先有花前月下的眉目传情，再有沧海桑田的心意相通，最后才是芙蓉帐暖的灵肉合一。

  简单来讲，必须先走心，再走肾。

  一旦先走肾，就坏了她循规蹈矩的心。

  她说孟子陶拧巴，她更拧巴。

  一面渴望着低俗性爱，一面又束缚于传统规训的矜持含蓄。

  吃着饭频频走神，思来想去终于鼓足勇气，拐弯抹角问：“子陶，如果没有和弟弟发生一夜情，你会喜欢上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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