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袁朗的一通电话，孟子陶又在车里呆坐许久，久到把自己冻僵。

  最难捱的不是冷，而是烟瘾犯了手边却没烟。

  街对面有便利店，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似乎只有这种自虐式的身心不适，才能稀释掉如影随形的负罪感。

  手指都冻木了才离开，没回礼服馆，直接驱车回了公寓。

  大姨妈将至忽然很馋雪糕，口腹欲必须即时满足，从地库乘电梯到一楼，她步行出了小区。

  椰子味可爱多，淡淡的椰香，淡淡的甜。

  里外里全冻透了不再觉得冷，孟子陶一边慢慢走，一边慢慢吃。

  公寓楼前，顿住脚步，黑色辉腾停在老位置。

  当它空气，孟子陶径直经过，驾驶位忽然伸出只胳膊，挡住她的去路。

  鹰眼石袖扣闪闪发光，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个塑封白色盒子。

  车外女人盯着盒盖上的手机图片没错眼，车里男人也岿然不动，默不作声。

  角力似的，一个星眸红唇写尽冷漠，一个诚意里也透着嚣张。

  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对峙很可笑，孟子陶抽走手机盒，拉开后车门钻进去。

  很快于靳也坐进后排，来得正好，孟子陶心想，吃一半的可爱多直接递给他。

  新旧手机同型号，拆封后第一件事，把挂着平安结的手机壳换上去。

  揣进衣兜，拿回可爱多，孟子陶扭头微笑，“谢谢。”

  于靳黑眸半眯，“就这样？”

  她不扭捏，迎上去主动献吻。

  一触即离，于靳仍不满意，“一只手机只值一个吻？”

  “千金难买心头好。”孟子陶眸光熠熠，眉眼弯弯，游刃有余的笑，“你喜欢我，我的吻就很值钱。”

  “行吧。”于靳也提了提嘴角，摸出香烟和打火机。

  磕出一根衔在指间，目光沉沉看向她，“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试试？”

  她忍笑，“你别紧张。”

  他扬起眉梢，“我没有。”

  她努努下巴尖，“不紧张你用烟点火机？”

  于靳一愣。

  扔了碍事的香烟火机，抓过取笑他的女人摁在膝上，吻咬她修长脖颈，“三十好几的人，第一次表白没成功，我也不想紧张。”

  被牙齿啃，被胡茬扎，孟子陶又疼又痒，举着可爱多推搡他肩膀，“我说过了，不谈恋爱。”

  抓下她的手，一口咬掉更碍事的冰淇淋，于靳岔开一句，“工业香精制品以后少吃。”

  她有点不高兴，“花你钱了？！”

  就着甜腻的工业糖精，和她接甜腻的吻，他哄小孩似的，“当我女朋友，想吃我给你做。”

  黏糊糊的难受，勾起男人昂贵的领带擦嘴，孟子陶不说话了。

  面对面看着他笑，笑着摇头。

  表情动作意思明显，肌肤之亲可以，男女朋友不行。

  玩世不恭的态度，于靳最熟悉，也最擅长。

  此刻像遭了报应，心底滋味微妙，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箍着她的小腰，硬邦邦问：“忘不掉你的小男人？”

  孟子陶坦陈，“我还喜欢他。”

  于靳火大，“喜欢他你把他赶跑？！”

  “我乐意，要你管！”孟子陶扭动身子坐去旁边，面朝车窗不想再搭理他。

  “你忘不掉，可以让他彻底忘掉你。”于靳又抓她回来，牢牢固定怀中，习惯性命令的口吻，“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睡过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不！谈！恋！爱！”

  孟子陶烦了，揪着他衣服发脾气，“你他妈聋啊！”

  “小点声，扰民。”于靳不以为意，笑着摸摸她的头，软下语气，“要撒野我们换个地方。去我公寓，你爱怎么撒怎么撒，砸东西都成。”

  孟子陶真能干得出来，“砸坏了要赔吗？”

  于靳亲她一口，“砸多少都算我的。”

  “我不去，去了肯定又会变限制级。”

  冻僵的手仍没回温，孟子陶捧起他的脸，表情认真，“老同志，清醒点，不要被一时的快乐冲昏头脑。我没多喜欢你，你也没多喜欢我，我们只适合当床搭子。”

  “老同志”仨字儿听起来已经很不爽了，后面更是没一个字称于靳心意。

  他耐住性子隐而不发，沉声问：“你不介意我有别的女人？”

  “当然。”孟子陶回得干脆，笑得轻佻，“我以前什么样，你不是都知道嘛。”

  看眼时间，她推开他跳下车，隔开几步，半弯腰潇洒挥手，“改天约你。”

  于靳跨出长腿也下了车，“可我现在介意你有别的男人。”

  把着车门幽幽盯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你只能属于我。”

  孟子陶冷艳嗤笑，任夜风拂乱长发。

  与他对视，一眼睛的淡漠，“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

  环抱胳膊埋首走进入户大厅，孟子陶险些迎面撞上恭候多时的肖玥。

  心脏差点没吓停，她深呼吸，若无其事道:“陪我去趟小公寓搬点东西。”

  “你和于靳搞在一起了？”肖玥只敢远观充满好奇，追着当事人问八卦，“他是不是很能做？”

  “挺棒。”双手揣进大衣兜，孟子陶低头看路。

  “这回弟弟真的game  over了。”肖玥望去小公寓的方向，心疼完弟弟，开始心疼钱，“over了你还继续租？”

  孟子陶真心喜欢那套小公寓，“押一付三，租着呗。”

  肖玥挽过她胳膊，“会带别的男人去吗？”

  “不会。”

  “于靳呢？”

  孟子陶脚步微顿，“也不会。”

  北风呼啸，枯黄落叶漫天打转。

  有小情侣不畏严寒，卿卿我我相拥而行，从她们身旁经过。

  肖玥收回艳羡目光，拽她站定，“我考虑清楚了。追不追小辅警在其次，首先我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孟子陶疑惑颦娥，“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说喜欢他。”

  “很简单呀。”肖玥笑颜如花，“谁训话我都不爱听，他训我，我爱听。”

  “不是简单，是草率吧。”孟子陶不能苟同，“也许因为他穿制服，你不敢不听。”

  “一开始确实不敢不听，后来越听越来劲，越听越喜欢。”

  见她动唇，肖玥抢先出声，接着道，“是不是又想说我太容易对男人动心？那我也不改，我这样挺快乐的。你对谁都不动心，也没见你比我活得快乐。”

  孟子陶冲她咧开嘴角，“我哪里不快乐了？”

  “假的要死！”肖玥嫌弃甩头，拖着她继续往前走，“很多方面你是很强，没有错。但在爱情面前，你啊，是个大怂包！又怂又坏！”

  骂得有点狠，像被捅了心窝子。

  孟子陶嘶口气，笑谑问：“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我救不了。”肖玥深看她一眼，“或许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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