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梦境，让项欢以为自己就此死在梦里，再也回不到现实。

梦里，天上的月亮像是被什么切割的稀碎，冷白的月光兜头照在项欢的头顶。

她站在路边，街面上的店铺基本都已经关门休息，只有街角那里一个二十四小时超市还亮着灯营业。

项欢在梦里觉得这街道既陌生又熟悉，两个念头在脑子里来回冲撞。

夜风吹过去，项欢看到有烟雾在眼前弥散开来，她循着烟雾的来路瞅过去。

她看到了另外两个人，跟她一样站在深夜的路边。

是两个个子差不多高的男人。

完全看不清这男人的面孔，但是项欢就是知道他们是谁。

是十年前的成野，还有渣男曹军。

曹军正在看着项欢，一边看着，一边手上动作暧昧的搂住了身边的成野，好像嘴上还在说着什么。

项欢能听到渣男那个让她浑身起寒战的笑声，她在梦里开始浑身哆嗦。

十几年前那段生不如死的感受，在梦中全部卷土重来……

梦里的东西虽然都不是真的，但是曹军搂住成野的这一幕，在现实中却的确发生过。

项欢不会记错，就在她高二那年的寒假，她又到了姻缘镇上去找成野时，看到的。

曹军和成野认识她知道，住在一条巷子里的邻居，加上成野还在潘宁那边打过工，跟曹军认识的要比项欢早不少。

可是他们会这样，项欢一点都没想到。

一股子强烈的厌恶感爬上项欢心头，

她狠狠的瞪着成野，在心里质问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讨厌的渣男在一起，为什么。

明明她在电话里跟成野说过讨厌这个曹军的，他都忘了，还是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项欢越想越委屈，脚下用力，想要走到他们眼前，就当着曹军的面问问成野什么情况。

可是她明明使劲了，脚下却丝毫移动不了。

低头看脚底下怎么回事时，项欢听到那两个男人在说话，又把头抬起来看过去。

“你小子，敢跟我这么说话，不想在镇上混了是吧？”曹军语气轻蔑，嘴上说着，手上把成野肩头搂得更紧。

成野往旁边躲开，目光盯着面前的空气，冷冷的回答，“你说的那些屁话，还想听我怎么说？”

曹军骂了句，伸手试图再把成野搂住，成野垂头含着肩膀，突然摸出来一个打火机，啪的打着火。

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扭动着，项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要躲开。

然后就看到曹军也跟她一样，骂骂咧咧的伸手挡开成野举着的打火机，嘴里突然就喊到了项欢的名字。

成野把打火机灭掉。

他对着曹军说了句什么话，项欢却什么都听不清，想往前走几步也不行，着急的张大嘴巴喊着成野。

可是自己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项欢急的要哭出来了，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可是成野和曹军对她还是无视状态。

离得这么近，就是看不到项欢的存在。

“成野

，别为我那么干。不值得！”项欢喊出这么一句时，他们终于朝她看过来。

可是梦也做到了结局，项欢在床上猝然睁眼，满头冷汗的醒过来。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五点。

偏桃镇亮天有点晚，基本要到早上八点，所以这个时间外面还是一片黑乎乎，房间里也是黑的。

项欢躺着没动，梦里那些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记得自己最后在梦里喊过的那句话，眼泪跟着流下来。

差不多的一句话，她对成野说过好几次，可是每次听完，成野给她的反应都是缄默不语。

然后……再不值得，他也会为了她去做，哪怕会让自己粉身碎骨，堕入地狱。

项欢抹了把眼泪，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又梦到了那个曹军，她已经很久没主动想起过这个人了。

那场大火每次想起来，也都几乎没关联着想到这个人，今晚却梦到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

上午接近十一点时，项欢穿了一身黑衣坐进来接她的商务车里，车里是空的，成野不在。

她问司机才知道，成野有点事要晚到一会，就让司机先来接上她去墓地那边，到时候再汇合。

路上，项欢问司机是不是镇上本地人，知不知道想要买祭拜的物品该去哪里，她想买一些。

司机说自己是本地人，祭拜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用项欢自己去弄。

“我知道你们准备了，我是突然想在这边祭拜一下别人，想自己准备。”

项欢和司机解释起来。

司机说那就到了墓地那边，那里有几家卖这些的。

偏桃今天是个大晴天，临近午时的阳光也越来越足，倒是很配合今天镇上人们祭拜的习俗。

一路上，项欢也陆续看到很多人步行着去墓地，开车的更是很多，快到墓地入口时，开始堵车。

不知道成野什么时候过来，项欢拿起手机看了眼，距离正午十二点，还剩不到三十分钟。

车子终于到了停车场，项欢下车按着司机指路的地方，准备去买一些祭拜用的物品。

时间挺紧张，卖东西的地方人也挺多，不过项欢挺顺利的用十分钟搞定，拎着一袋子东西往回走。

走进停车场，就看到商务车旁边，成野坐在轮椅上正跟司机在说话。

他像是感应到了项欢出现，很快扭头看过来，目光最后落在项欢手上拎着的黑色塑料袋上。

等项欢走到轮椅前面，成野低头继续盯着塑料袋，问她买什么去了。

项欢把手上袋子举了举，“烧的纸钱元宝什么的，还有一束花。”

“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是要借着这边，祭拜谁？”成野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项欢咽了咽喉咙，攥着塑料袋的手指也下意识地用力，指尖都泛白起来。

成野没听她回答，把头抬起来，眼神盯进项欢眸子深处，等她说话。

“我昨晚梦到他了，等会想给他送点钱过去。”项欢咬咬牙，没瞒着，说了实话。

她是要祭拜一

下那个渣男曹军，那个在她梦里纠缠成野的死鬼混蛋。

成野听完这些，眼睛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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