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舷上，徐午落寞唱歌，如泣如诉，她心里的悲伤越发浓密。

听过她的故事，徐未晚懂得她的忧伤，父母、情郎、朋友都离她而去，她孤单又可怜，只能将自己厚厚包裹起来。

姐姐的心肠很好，但平时却冷言冷语，这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防备。

听了歌声，三皇子眼前一亮，过去和徐午说话。

“你的歌很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远方的山水，徐午道：“你不明白孤独的滋味，这种滋味即使歌舞升平后，也能让你的内心空空荡荡的。”

被人追杀，三皇子很能和徐午共情：“我明白，每次皇兄宴席时，美人美酒没停过，但我心里发虚，似乎一切都是虚无的。”

叮……2个银币。

徐午凉凉笑笑：“你不是还有罗团练吗？”

“罗兄弟和我是好友，只是这几年我被软禁，来往就没那么多。”三皇子笑道，“他书画极好，也懂音律，每次来京城都要和我痛饮大醉。”

叮……2个银币。

徐午嘴角扯起笑容：“美人美酒加大醉吗？”

“罗兄弟年纪轻，喜欢美人也正常。”三皇子笑道，“听说他在并州金屋藏娇，而且一次还藏了两个姐妹花。”

叮……2个银币。

徐未晚：哪里扎心扎哪里啊。

徐午微怒：“原来你们男子背后这么不尊重女子吗？即使是自己心爱之人也这么议论吗？……呵呵，其实也不算心爱之人。”

三皇子忙道：“

徐姑娘误会我了，我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侍妾，我只想找一个知我懂我的人。”

叮……2个银币。

“知心难觅，祝三皇子心想事成。”徐午转身离开，身后三皇子的目光追随。

郭攀的目光亦追随，看到三皇子的目光，他叹了口气。

徐未晚吃麦芽糖：“郭哥哥，你再不当我姐夫，别人要当了。”

郭攀瓮声道：“我配不上她。”

徐未晚道：“姐姐和你是绝配，我只认你这个姐夫。”

“你还小，不懂。”郭攀摸了摸徐未晚的头，“我永远是你哥哥。”

徐未晚：这可不行，自己得想想法子。

有了三皇子这个便宜儿子，徐二屁颠屁颠弄了草药，怕这个儿子挂了，自己过不了先帝的瘾。

“草药让徐午替你换上。”

郭攀忙道：“我来替皇子换也一样。”

“她从前给你换过药，有经验，女孩子也心细。”徐二道，“敷的是黑色的，绿的让秀姑熬了给三皇子煎服。”

徐午道：“我知道了。”

见徐午没有拒绝，郭攀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三皇子道：“如此多谢徐姑娘。”

“一家人客气什么。”徐二笑道，“知道你喜欢写字画画，我给你买了笔墨，你尽可以用。”

为了过先帝的瘾，也是拼了。

船上无事可干，有纸笔可以写字，当然求之不得，三皇子大喜道：“多谢徐大哥……爹。”

徐二：好儿砸。

黑色的草药被敷在布条上，

徐午替三皇子解开旧布条，笑道：“伤口看着比前日好多了，你感觉如何？”

“从前听人说，伤口很容易感染，感染之后就会红肿发痛，我却觉得不那么疼。”三皇子笑道，“都是徐姑娘的功劳。”

徐未晚：明明是我的功劳。

徐午笑了笑道：“再敷几次药，就能敞开了，成日捂着倒不利于伤口愈合。”

三皇子看了看路程：“再敷几次就到并州了吧，罗达是武将，他那里有金疮药，到时候要些涂伤口上，也免得姑娘辛苦伺候我。”

听到罗达的名字，徐午淡淡道：“说是武将，他也并没有受过伤。”

叮……1个银币。

三皇子好奇道：“你是东阳人，怎么认识的罗达？”

徐午不语：我就是化成灰都认识他。

三皇子温和笑道：“若你认识，我到时候带你去府里见他。”

“那也不必。”徐午轻笑道，“有些人注定天上人间不复相见。”

三皇子见徐午说话斯文：“你读过书？”

徐午笑道：“认识几个字罢了。”

“我觉得你家不是寻常人，个个都是江湖豪杰。”三皇子说出真实感受，“也不怕官也不谄媚，我从未见过如此人家。”

“你这不是见到了吗？”徐午笑了，“不仅不怕官不谄媚，若是见到不干人事的，我们还杀。”

罗达就是。

三皇子以为她开玩笑道：“岂有杀官的百姓。”

见两人说话说得投机，郭攀坐在岸边闷闷的，徐未晚

叫他吃饭他也不吃。

傍晚，天边有火烧云，红彤彤的如同烈火，三皇子见了心细，拿纸笔到岸边石上，想要画下如此美景。

徐早上道：“好好的为什么要画下来，看着不就好了吗？”

“文人的情趣，你不懂。”徐二撇嘴，不过咱家也不懂。

徐早上：我怎么不懂，杜师妹最喜欢画画，看书。

徐二娘满心落寞：“那日，我们寨子没了的时候，也是这云，都已经三个月了，你也死了三个月了。”

叮……2个银币。

徐二：又想起她的相公了，老子头上青青绿绿的。

三皇子摊开画纸作画，徐午站在一旁看，徐未晚也在一旁凑热闹。

三皇子持笔看向红色，徐午开颜料盖，挑出朱红色和玫红色，又选了金色和橙黄。

三皇子画了天边的云，觉得不足，看了看河面和天边，徐午顺手挑了天青、湖蓝和水蓝。

一切正是三皇子心中所想，他诧异道：“你懂画？”

徐午笑道：“会胡乱画几笔。”

三皇子画了水面和天边，一副美妙的画出现在纸上，红色裹着云将天染红，将水也染红，水面波澜不惊，和天上的如火如荼形成鲜明对比。

“许久不画手生了。”三皇子笑道，“你看这画如何？”

“极为不错，意境高远，颜色构图都好。”徐午看了笑道：“我能添上几笔吗？”

三皇子将笔递给徐午道：“姑娘请。”

徐午接过笔，站在三皇子身旁。

两人在岸

边的树下，石头清凉，天边的云彩是她们的背景。

如同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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