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州之所以突然变脸，要把花悦容几个抓起来，是因为张神医派人给他报信，杏芳馆又跑了五个医女。

王知州一听头就大了，一个桃杏一个兰杏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再来五个，还让不让他活了？

所以他也顾不得民愤不民愤，先把人抓了，以绝后患，只要把这些闹事的贱民一个个摁死，东阳城的天才不会塌。

今日升堂时，他很是留意围观的百姓，许是早上的告示起了作用，虽有人议论，却没像昨日那样大喊大叫煸动挑事。昨日事发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今日他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说什么也要把堂上几个贱民宰了。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稀里糊涂就乱成了一团糟，连衙门都被暴民砸了。衙役和府兵们好不容易护着他冲了出去，听着身后劈里啪啦的打砸声，他头都不敢回，哆哆嗦嗦吩咐手下，“快去泰安城找曹知府搬救兵……”

王知州躲去别苑，衙役加府兵有七八十号人，都镇守在他的苑别里。只要曹知府带兵赶过来，就能解了他的危机。

随从向他建议，“大人，不如派人去查探那些逃走医女的去向，明日知府大人到了，也好有个交待。”

王知州被今日之事吓着了，到此时仍心有余悸，哪敢分出一队人马去查探，说，“几个女人跑不远，等明日曹大人到了再说。”

“那杏芳馆那头……”

“你去告诉张神医，让他把医女管束好，万一明日曹大人要问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个数。不过也让他别担心，曹大人向来对我客气，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随从应了是，转身去传话。

曹知府那头接到消息，很是吃了一惊，东阳城向来民风淳朴，怎么突然就暴动了？他知道王知州不是什么好官，但因其背后有庄家撑腰，这么些年，他对王知州一直客客气气，只要不把天捅个窟窿，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眼下这事闹大了，王知府若是出了事，他如何向庄家交待？是以接到消息，便连夜召集人马往东阳赶，卯时就进了东阳城。

那时天光已经大亮，街上的百姓看到大队人马进城，知道是王知州搬的救兵到了，毕竟昨天那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退避三舍，生怕触了霉头，也有的把消息传开，让参与其事的街坊避避风头。

曹知府先去了知州衙门，里头虽然一片狼籍，却没他想像中破坏得那么厉害，桌椅板凳只是倒地，并没有多大损坏，遂叫人收拾了一番，恢复了公堂的模样。

那厢王知州得到消息，立马带着人马赶了过来，见面就哭丧着脸，“曹大人您总算来了，再晚来一步，只怕下官都见不着大人了。”

曹知府心里对王知州不喜，不过场面上还要过得去，便拱手道，“接到消息，本官立马点兵过来，还好王知州无恙，公堂也没损坏太厉害……”

听曹知府这样说，王知州扫了一眼公堂，不觉有些意外，昨日动静闹得那样大，他以为连屋子都拆了，结果并没多大损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个贱民。

“那帮刁民实在可恶，今日不整治一番，他日必成大患。昨日下官命人关闭城门，想来那些刁民还在城中，城中兵力不足，现下大人带了人马过来，刚好可以将他们捉拿归案……”

曹知府打断他，“本官只知是暴动，是何缘由，还望王知府说道说道。”

“哪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借机闹事，与朝廷做对罢了。”

曹知府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且必与王知州有关，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来了，若事情不弄清楚，日后上头问起来，不好交差。

正踌躇着，一声突兀的鼓响传了进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王知州两眼放光，“定是那般贱民来了，正愁上哪去找人，她们倒送上门来了。来人，把门口守住，来了就别想走！”

王知州请曹知府上坐，曹知府没推辞，撩袍子坐下来，他也想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能闹到这个地步？

等到府兵们把人押进来，曹知府有些意外，竟是八个姑娘。

尽管衙门里站满了衙役和府兵，八个姑娘也没胆怯，抬头挺胸站在公堂上，冲曹知府行礼。

为首的姑娘肤色雪白，容貌俏丽，腰间挎着配剑，微微一笑便显出两个酒窝。

“上坐可是知府大人？”

曹知府点头，“本官正是泰安府知府，你等击鼓，是为何事？”

桃杏道，“我们姐妹是城中杏芳馆的医女，状告张神医坑蒙拐骗，逼良为娼，状告王知州官商勾结，毁我等清白。”

状纸呈在公案上，曹知府粗粗扫了几眼，心下惊犹不定。张神医的大名，在泰安城也如雷贯耳，城中很多富商赶着马车专程过来瞧病，若如这状纸上所言，此事还真不小，也难怪会引起民愤。

王知州有持无恐，反正曹知府是向着他的，当即冷笑，“大人不要被她们蒙蔽，这几个女人原是杏芳馆的医女，眼红医馆生意红火，想借机敲诈张神医，因下官断案清明，她们便连下官也记恨上了，煽动百姓与下官做对，还望下官明查。”

曹知府还未说话，外头的大鼓又响了。

“何人击鼓？”

衙役将人带进来，“大人，是杏芳馆的管事击鼓。”

管事跪下行礼，双手呈上状纸，“知府大人，小的乃杏芳馆管事，状告以桃杏兰杏为首的七名医女，她们敲诈医馆不成，便毁神医和医馆清誉，还煽动百姓闹事，请大人明查。”

花悦容呵的一声笑，“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大人，现下只需弄清楚一件事，便可真相大白。”

曹知府，“你且说说。”

“只要证实杏芳馆确实存在暗门子生意，便可证实医女们的状告不假。”

王知州，“除非当场捉住，否则你如何证实？”

花悦容没理他，对曹知府道，“请大人将杏芳馆所有医女带至堂上，逐一审问，定能水落石出。”

管事能来报官，自然是做了应对的，胸有成竹的对王知州使了个眼色。

曹知府有些犹豫，他想保王知州，可万一真让他查到证据……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倒时候可不好徇私……

“大人，”王知州起身行礼，“就按她们说的办，可要是没查到证据，她们敲诈诬蔑的罪名就就落实了。”

王知州开了口，曹知府只好让衙役们去杏芳馆将医女们都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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