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绍顺着万小娘所指看过去，像是才发现董嘉芙也在一样，面露惊讶之色。

他的反应在万小娘眼里意味就不同了，以为他惊艳于董嘉芙的美貌，心里警铃大作。

她低头委屈地抽泣，将崔祈绍的注意力拉回来。

“妾身怀着孩子，实在受不了屋里的闷热，就想去外面乘凉。可谁知在路上这人不声不响地突然冲出来，要不是妾身躲避得及时，就要被她撞到了。若是在以前即便被撞上了，顶多是受些皮肉伤，可如今妾身不是一个人了，妾身要保护我们的孩子。”

不得不说万小娘是懂得如何让男人心生保护欲的，听了她的话，崔祈绍果然心疼起来，低头给她擦着眼泪说道：“月儿，为了我们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万小娘抽抽搭搭不再说话。

崔雅滢气不过她颠倒黑白，为董嘉芙抱不平，“你胡说，什么冲出来，阿芙明明就是正常的走路，离着你还有一段距离，根本就不会碰到你。再说郎中都给你看过了，你根本就没事。”

万小娘一愣，看看她再看看站在她身边的董嘉芙，不明白她为何会替一个外人说话，自己就算不是二爷的正妻，可肚子的孩子却是崔家的，日后还要叫她一声姑姑呢。

万小娘来不及多想，捂着肚子低吟一声，“三姑奶奶太冤枉妾身了，妾身是真的被她吓得肚子疼，三姑奶奶当时并不在场，千万不要被人给蒙蔽了。”

“不错，三妹又没亲眼看到，月儿却是的的确确受了惊，孩子没事是万幸。”崔祈绍说道。

崔雅滢还要再说些什么，被董嘉芙拦住。

“当时万小娘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实情究竟是怎样的，二公子可以问问她们。”

蓝衣丫鬟去请郎中没回来，被董嘉芙所说的另一个青衣丫鬟低着头不敢吭声。

崔祈绍朝屋里的三个丫鬟看去，“你们说，到底谁说得是实情？”

青衣丫鬟躲不过，悄悄往万小娘的方向抬了抬眼，很快又将头低下。

“回……回二爷的话，小娘说的就是实情。”

万小娘唇边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这下二少夫人的盘算应该落空了，一个差点害了她孩子的人，二爷又怎么会纳为妾室？再退一步说，即使二爷被那人的美貌冲昏了头脑，不顾及这些，夫人也不会答应的，夫人可是十分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崔祈绍怒视董嘉芙，显然把她当成那个说谎的人。

董嘉芙轻笑，“当时只有四个人在场，如果万小娘身边的人都不肯说实话，我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月儿和她的丫鬟合起伙来污蔑你？”

“二爷，妾身没有……”万小娘抓着崔祈绍的前襟一副委屈的模样。

“爷当然信你。”崔祈绍揽着她安抚。

白氏看着两人浓情蜜意，心里酸胀得厉害，崔祈绍从来没有对她这般体贴过。

“董姑娘是我请来的，你们这么多人还要一块儿欺负她不成？”一道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众人看去，只见老夫人站在门外，左右两边跟着崔祈彦和齐妈妈，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

齐妈妈扶着老夫人入内，眼见董嘉芙孤立无援，崔祈彦也不管什么顾不顾忌，跟着进门。

老夫人的话让正暗喜的万小娘惊在当场，隐隐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崔祈绍未曾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收回搂着她的手从床上站起来，“祖母您怎么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能不来吗？”

“惊动了母亲，真是不该，”一直没开口的二夫人过去扶老夫人，“母亲您坐。”

老夫人摆摆手，“我就不坐了，刚才在外面我也听了一些，现在是万小娘和她的丫鬟都认定是董丫头让她受到了惊吓，差点动了胎气伤到孩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万小娘捧着肚子要从床上下来，崔祈绍见了忙去拦住。

“你肚子还疼着，就不要乱动了。”

老夫人也说：“你就躺那说吧，身子要紧。”

“妾身谢过老夫人，”万小娘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谨小慎微，坐回去期期艾艾道，“妾身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老夫人请来的贵客，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其实也怪不得姑娘，那地方是个路口，姑娘也没看到妾身。妾身感觉好多了，郎中也说孩子并无大碍，这件事就到这吧。”

前有崔雅滢为董嘉芙不平，后又有老夫人闻讯赶来。万小娘仔细一想，那姑娘虽然衣着打扮不显，但那样的容貌和气质，却不是寻常管事家的女儿能有的。

她只怨自己一时心急，没有细想，此刻只求事情赶紧到此为止。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老夫人第一个不同意，“人家董姑娘是来为我治疗腰疾的，你前面的那番话，摆明了此事是她的错，眼下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要算了，岂不是让她就这么认下了？”

一旁的董嘉芙很意外，没想到老夫人如此替她着想。

“母亲言之有理，”大夫人转头问董嘉芙，“董姑娘你的意思呢？”

“我也不想万小娘是因为老夫人的关系，草草了事，既然我们在这件事情上有分歧，还是弄个清楚明白的好。不然万小娘觉得委屈，我也觉得冤枉。”

没做过的事，董嘉芙自然不能背这个锅。

万小娘害怕了，有位官家女子在为老夫人治疗旧疾的事，她略有耳闻。还好奇一个出身官宦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医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这姑娘真懂医术，要给她把脉也不是随口说说的。

万小娘后背冷汗直冒，幸亏没让她给自己诊脉。

青衣丫鬟得知董嘉芙的来历，吓得腿都软了。

“这要如何弄清楚？”二夫人笑着和稀泥，“旁人都没见着，如今她们各执一词，依我看就别折腾了。都各退一步，和气生财嘛。”

“二叔母忘了，还有一个丫鬟也在当场，想弄清楚，等她回来一问便知。”崔祈彦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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