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拿了彩莲的卖身契回来，面色阴郁地还给她。

彩莲激动又心酸地伸手去接，谁知老鸨没松手。

两人一人捏着卖身契的一端僵持着，白英见状沉着脸道：“怎么，银子你都收了，还想反悔不成？”

老鸨无视她，盯着彩莲道：“彩莲，我是要提醒你，走的时候不要带走这屋里不属于你的东西，包括给你的首饰、衣物。”

彩莲闻言，脸色白了又红，“妈妈放心……”

带着羞辱意味的言语让白英忍无可忍，她一把将彩莲拉到身后，呛声道：“就你这些破烂玩意儿，给我们都不要！我们现在就收拾，你就在这看着，看我们有没有拿你的臭东西！”

白英说完，拉着彩莲转头去收拾。

“我去帮她们。”孟冬跟过去。

老鸨看着剩下的陆司衡和董嘉芙两人，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陆公子，姑娘，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针对彩莲，是百花楼的规矩如此，任谁离开都要叮嘱一番的。”

事情已经解决，董嘉芙懒得同她多说一句话，她是不是故意的，大家心知肚明。

陆司衡看出了董嘉芙的心思，选择跟她统一战线。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让老鸨很是忐忑，心想不会临了将人给得罪了吧？

她暗恼自己一时糊涂，几百两银子都舍了，还在意那口气做什么？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语气软一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陆公子，陆大人，真是得不偿失。

老鸨

正想着如何补救，彩莲三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回来。

白英把手上的包袱扔给老鸨，“仔细看好了，里面都是我姐姐的贴身之物，都是用她自己的银子买的，没拿你这破地方的一针一线！”

包袱落在老鸨手里轻飘飘的，不像有什么贵重之物。

她赶紧换上一副自认和善的模样，“还看什么，我养了彩莲这么些年，自是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我刚刚也只不过是按例提醒一下，并没有不信你们的意思。”

“别，你还是仔细看看的好，省得事后又说少了什么，到那时我们有嘴也说不清。”白英并不领情。

老鸨的眼皮抽了抽，努力保持脸上的笑意不变，“不会的，不会有那样的事，你们放心走吧。”

老鸨知道白英是个硬茬，就把包袱放到彩莲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白英从彩莲手中把包袱拿过来，直接解开摊在桌子上，“话都说了，还是当面讲清楚比较好。你看看这里面可有我们不该带的东西？”

包袱里面都是彩莲的贴身衣物，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彩莲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陆司衡在白英拿过包袱来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当即背过身去，才免了彼此的尴尬。

老鸨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没有，没有不该带的，你们赶快走吧。”

自从管了百花楼，除了对那些有头有脸的客人，老鸨还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跌过面

儿，只想赶紧将这几个不省心的打发了去。

哪知彩莲在这时却说了一件她们都忽略了的事。

“我身上这件外衣也是楼里的……”

几人齐齐将视线投到她身上那件杏红色衣裳上。

白英默了默，开口：“姐姐，脱了，穿我的。”

“可是你给我了，你穿什么？”彩莲不忍心。

“姐姐不用管我，但凡是属于此处的东西，我们都不要。我要让姐姐抛下过去，大大方方从这里走出去。”

彩莲懂得她的良苦用心，用力点头，“好，都听你的。”

见她伸手去解衣带，老鸨傻了眼，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儿的两姐妹。

“快住手，别脱了，外头天寒地冻，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个姑娘家只着中衣出去算什么样子？衣裳就当我送你了。”

彩莲停下来看白英，看到她对自己摇头，当即低下头继续脱衣裳。

白英也去解身上的外衣，一旁的董嘉芙却先她一步解下斗篷，绕过去披在彩莲身上。

彩莲只觉浑身一暖，扭头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连忙挣扎。

“我怎么能要姑娘的衣裳……”

董嘉芙扶着她的双肩，“彩莲姐就穿着吧，总不能真让白英只穿中衣出去，反正我这件衣裳穿不穿都无所谓。”

她紧接着对已经衣衫半解的白英说：“快把衣服穿好，带着彩莲姐离开。”

白英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谢谢你……董姑娘。”

劝住了二人，同老鸨一手交钱，一手

交卖身契，从此以后百花楼再无彩莲，外头多了一个叫翠娘的寻常女子。

几人从房中出来，白英和孟冬一左一右将翠娘护在中间，走在前面。董嘉芙和陆司衡并行跟在后面。

走出去没多远，有个小丫头跑过来，“陆公子，我们姑娘请您过去一叙。”

陆司衡转头对董嘉芙道：“是轻烟，我过去瞧瞧，马上出来，你先到外面等我。”

董嘉芙微微一笑，“陆公子尽管去忙。”

她并未答应，陆司衡只得再次用请求的口吻叮嘱：“一定要等我——”

董嘉芙一行下了楼，在即将走出门口时，一旁一个淡蓝色衣裙的姑娘突然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前面的孟冬三人也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那姑娘紧张地看着董嘉芙，“你，你还记得我吗？”

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尚且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使得本应秀气的面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董嘉芙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姑娘等不及，自我介绍道：“我是跟你一起被那对夫妇卖给孙牙婆的。”

董嘉芙想起来了，她是当初那两个女孩子中，年纪稍大的那个，她被牙婆卖入青楼了？

见她不说话，姑娘以为她没想起来，继续说道：“加上你我，一起被卖的还有一个人。你被国公府的贵人买去后，没过多久我就被牙婆卖入了这里。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着落，也不知

道她后来被卖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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