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陈闲夫妇俩运气好。

  陈闲一路奔着去里正家，半路遇上了陈宴。

  陈宴与陈闲唠了几句，得知他是要去里正家借下聘的钱。

  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才焐了半日，从龙城卖了狐皮得来的五两银子都给了陈平。

  陈平又千恩万谢去了里正家。

  里正也敬重陈平这么些年兢兢业业教导陈家村的孩子。

  虽然也没哦出什么举人秀才，但好歹陈家村的孩子个个都是认字的。

  这在十里八乡也是一件顶顶荣光的事，整个村的人都认字，都能写自己名字。

  他这个里正走出去头都要比邻村的里正抬得高一些。

  邻村的里正也因此高看他几分，有什么事也会先看看他的意见。

  于是看到陈平来借钱，二话不说给了三两银子。

  陈平乐开了花，这借着借着还多出了二两。

  想着也确实仓促了些，干脆多加二两。

  本来阿花她娘看到陈平拿着几只血淋淋的兔子说要娶她家女儿时，还有些不乐意。

  “阿平啊，我们家阿花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不是你这几只野兔子可以打发的，我们家阿花又不是嫁不出去。”阿花娘前面几句说得底气十足，可是说到最后一句便明显音量低了下去。

  这死丫头前段时间被人掳走后，虽然有好心的官差将人救下送了回来。

  但终究是坏了名声。

  村里好几个家宁可去邻村找媳妇，也不愿意要她家阿花。

  她甚至主动打探过几家正好有儿子适婚的，但人家都给婉拒了。

  她心下早就着了急，看着女儿偷偷跑去照顾陈平她娘，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自家活不干，跑去别人家，她这个当娘的吃饱了撑得。

  还不老早打断她的腿。

  她不就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怕有一天若是女儿真的没人要，也能用这个理由塞到陈平家去。

  说实在的看到陈平父子俩朝她家院子走来时，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还是想忍不住揶揄几句。

  “阿花娘，你看急是急了点，我们家陈平被皇上钦点要去梦州从军，过了今晚，他便要赶着去皇宫了。”

  “您大人有大量，多担待点，我们家平儿以后一定会待阿花好的，我们也会待阿花好的。”

  “什么？从军？陈夫子，你不会是要把我们阿花娶过去守活寡吧？”

  “那梦州可远得很吧？”

  “不行，不行，这几只兔子就想把我家阿花弄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阿花她娘肉嘟嘟的脸上仿若能掐出油来，此时双手往腰上  一插，让人忍不住想到一个大水桶掐着自己腰身的感觉。

  反观躲在自家屋边瘦瘦弱弱的阿花，就像十几年没吃过一口饱饭似的。

  陈平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狗子是他好朋友，阿花又是狗子的亲妹妹。

  这两人都好好的，怎么他娘确是这样一副德行。

  再看他亲爹，只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一口一口抽着旱烟，显然也是对眼前几只兔子非常不满意。

  “阿花她爹，你看这样行不行，改日集日，我让内子去镇上补些首饰头面回来，今晚要让俩孩子拜堂，现下确实来不及了。”

  “这个你也拿着，是我们准备的聘礼钱，总共十二两。”陈闲将抱在怀中的酒壶递了个过去。

  阿花娘一把冲过来将酒壶夺了过去，立时换了一张你笑脸道：“亲家公，你早说啊。”

  说着也不管院外还围拢着一堆邻居，将酒壶上的塞子打开，往地上一倒，便清点开来。

  阿花她爹也放下烟杆子，蹲下身和自家媳妇点起银钱来。

  两人一边点还一边乐呵着道：“这下好了，咱们狗子娶媳妇的钱有了。”

  人群中有女儿的，早已将看热闹的女儿给拉走了。

  甚至还有少女抱怨：“娘，你拉我干嘛？”

  “干嘛，拉远点，你呀千万别和这家子有关系，那狗是不错，你看他那爹娘，有个人样吗？”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一会便淹没在喧嚣声中。

  自古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人眼热道：“大头嫂，你这是卖女儿呢？人家交了钱，阿花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跟着陈夫子一家走了。”

  “走吧，走吧。”阿花她娘正点着最后一波碎银子，头都没抬一下，随手挥了挥应道。

  阿花躲在墙角瞬间就红了眼，眼泪止不住从脸上落了下来。

  她知道他爹娘一直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女儿，是他爹娘口中的赔钱货。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爹娘竟然如此无情，别人说卖女儿，他们只顾着数钱，不仅不反驳，还让她快走。

  阿花转身回屋取了一个包裹，里头是几套她的换洗衣衫，别的她什么都没拿。

  阿花苦笑着看了一眼她这个所谓的房间，一堆破稻草就是她的床铺，几件破衣服缝到一起便是她的被子。

  她走到院中，跪下来给终于数完钱一脸高兴地爹娘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爹，娘，女儿今日出嫁了。”

  “你们擅自珍重，女儿今日出了这个门就是陈夫子家的人了，与你们再无瓜葛，即便是在同一个村里，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啧啧啧，小蹄子，赶紧走，我们住村西，你以后住村东，我们没事找你做什么。”

  陈闲一直插不上话，此时见阿花就要  拿着包裹跟他们走，他着了急：“阿花她爹，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借好了牛车，等内子把家里布置布置，晚一点再来一趟，再来接阿花。”

  “我们这一趟就是过来下个聘，我们晚点还得再来的。”

  “你们现在可以把阿花稍微整理整理，穿一身好点的衣服，阿花这一身可都还打着补丁呢。”

  陈大头拿着烟杆子挥了挥：“陈夫子，看在你也用心的份上。”

  陈大头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看着放在他身边的酒坛子，道：“丫头片子而已，卖给人家当丫鬟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家今日也出得够了，能走回去的，何必还借什么牛车。”

  “借个牛车还得欠个人情，不值当，领走吧，来来回回，天色就晚了。”

  “是啊，是啊，赶紧走，家里的米汤水也是银钱买来的，难不成嫁出去的女儿，还想在娘家蹭吃蹭喝。”阿花她娘嗓门大，这  一声喊，喊得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阿花更是拨开人群掩面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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