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萨贝达房间里那点悸动的情节，在裘克逃跑路上双腿止不住的打哆嗦中——彻底消弭于无形。

  在心中谩骂了无数遍萨贝达后，裘克步履踌躇的绕小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口。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头瞅了眼客厅有没有同僚，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原地狠狠的来了几回深呼吸，然后铆足了劲快速冲上楼。

  想法很干脆利落，就是步伐稍显踟蹰且动静闹得较大，那模样活像膝盖打结走不动路，直接吸引了原本在厨房里做早饭的里奥的注意。

  “裘克……？额、是他吗？”

  里奥满腹狐疑的出来时也只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冲上楼，从身形来看应该是裘克没错，可那个张扬的红发小丑什么时候有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况且那件从来没有见过并且在对方身上明显尺码过小的外套，让里奥怀疑起是不是自己最近疲劳过度排位排魔愣了。

  “谁回来了？”约瑟夫因为外头的奇怪动静而疑惑的打开房门时，便看见里奥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二楼发呆的样子。

  方才他听见很沉闷仓促的声音，估计就是有人回来后发出的声响吧。

  里奥闻言看向约瑟夫，不明觉厉的耸了耸肩，本身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也懒得深究，便转头继续鼓捣起早餐。

  裘克因为浑身的不适，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里奥敲门问他在里头是死是活，他也只是沉闷且含糊不清的回了几句呢喃。

  “见鬼了。”里奥站在裘克房门口，满腹的疑团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他怎么感觉裘克的嗓音今日格外的嘶哑，虽说平常对方的嗓音就是这种类型吧，但也是偏清冽的沙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听不清楚吧。

  这是……生病了？

  不过里奥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哪怕心感困惑也不会强行去窥探别人的私事。

  ……

  时间像水自东流般平铺直叙地淌过，就这样一如往常看似祥和的到了隔天早晨。

  “裘克……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变得安静了许多？”瓦尔莱塔吃着盘中的早餐，嘀嘀咕咕的歪头看向身旁默不作声咀嚼食物的裘克。

  裘克闻此言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反驳，而是迷茫的撇眸盯着瓦尔莱塔的脸，“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感觉你有心事。”瓦尔莱塔鼓着脸瞪了裘克一眼。

  其余的几位监管者附和的点了点头，裘克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该说是从他的老朋友来到庄园后开始的、还是从那位雇佣兵开始的。

  他们所熟知的裘克：是每天疯疯癫癫的小丑，常年与自己的笑气（一氧化二氮）相伴、像个犯毒瘾的精神病人，是切割开猎物肢体后会因血液溅射而放肆讥笑的嗜血疯子。

  在某些人眼里还是没品肮脏的下等人，是粗俗又口无遮拦的怪胎。可现在裘克呈现出的姿态是完全同之前形象背道而驰的。

  他好似脱离泥潭的异类、愚蠢得仿佛渴求新生的蜉蝣，是迷茫的彷徨者。

  当然——他们又怎知裘克脆弱的一面。

  他们不过是站在同僚的立场上去询问裘克为何会有这种情况，仅此而已，又怎知谁能有几分真心呢？

  若是真有变故，自身的利益永远摆在首位，或许有那么几位大公无私的家伙会稍微考虑一下他人吧。

  “妾身几番观察下来，倒是颇像情场失意。”美智子以折扇掩面，不合时宜的发话成功让裘克迟钝的神经重连。

  “是吗？比起这个，疯子，我更好奇你怎么连椅子都坐不稳。”杰克面色不改的瞥了眼裘克堪称奇怪的坐姿。

  对方时不时就动动腿，仔细看那双腿似乎还在发抖。坐姿也很虚，腰都是微微弯下来的，怎么看都不对劲。

  杰克若有所思，得出结论：“怎么，你屁股疼？”

  裘克欲言又止，他的脸色忽红忽黑忽白精彩得很，最终转变为无语凝噎，“没有。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啊你们？”

  “说起来我刚才就注意到了。”约瑟夫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裘克的脖颈处。他眯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挑，眼底泛着徐徐的调侃意味。

  裘克惨白的皮肤上似乎有几道淤青跟红痕，不像是游戏受伤导致，仔细看更像是一种牙印。以及对方那只右手掌心，即便有所遮挡也不难看出愈合后产生的疤痕。

  约瑟夫心下得出结论。他抬起手指隔着空气轻点裘克的脖颈处，“你的脖子，还有你手上的伤是什么？”

  “……关你屁事，走大街上被一条发狂的狗咬了几口而已。”裘克微颤，他条件反射的心虚捂住脖颈，遂蹙眉没好气的瞪了眼约瑟夫。

  这老头子眼睛怎么这么尖？

  约瑟夫低笑出声，没计较裘克恶劣的态度，他仅仅是凝视着裘克明显不太对劲的表情，揶揄溢于言表。

  “狗咬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雇佣兵吧？那只狗还捅你了吗？”

  “……”裘克彻底哑了声，他张了张嘴话语扼在咽喉。

  还别说约瑟夫确实说的没错，“捅”甚至能说是一语双关，裘克确实被萨贝达给捅了——各种意义上的。

  最终，裘克放弃了解释。他咬牙切齿的瞪了眼约瑟夫，“老子真想把你的嘴丢进灶台煮熟给花当肥料。”

  “很可惜你无法心想事成。”约瑟夫耸肩无所事事的移开目光。

  裘克虽然嘀嘀咕咕的埋怨着，可他现在也就只能庆幸约瑟夫并没有把话挑明说。

  其他屠夫除了有一些诧异外倒也没怎么评判这件事，准确来说他们早就默认裘克在跟那个最难缠的救人位交往了，哪怕近几天像是在吵架，但也不妨碍死灰复燃。

  所以就算这俩人真的发生了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可以理解。

  虽说他们不太赞同，但大部分屠夫也仅仅是秉持着中立态度。毕竟没人喜欢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别人的私事。

  屠夫各自心怀鬼胎，唯独哈斯塔的视线短暂抬起停驻在了裘克身上，血红的眼珠在深渊中滚动，似是透过红发小丑的那副面孔观察着什么……

  这股注视感让裘克不寒而栗，他蓦然抬头看向哈斯塔。

  结果对方只是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视线，他的目光在裘克的躯体之上滑过，停留在裘克旁边的一处空气上。

  裘克没忍住皱眉，他总感觉哈斯塔的视线很奇怪，宛如被一种海洋底部阴湿寒冷的暗潮卷上身体，让他异常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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