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了？”

  老远看见何兰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何兰花听到声音跑来，扶着林云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云啊，等会儿老张要你答应什么，什么都别答应，这些事儿不归你管！”

  林云云：“妈，把事情说清楚，没让你受委屈吧？”

  何兰花摇头，“妈没事，老张有事，老毛病又犯了，最近得卧病在床，他想把身上的担子分你一点，你千万不能答应！”

  张家的事轮不上外来人插手，虽说老张手头上的这些东西都是退下来后打拼出来，张家人没帮过忙，但说到底那边才是一家，云云碰不得。

  何兰花担心孩子年纪小不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加上还缺钱，稀里糊涂就答应老张。

  她妈不让提，那就不问。

  林云云转而关心起继父，“前段时间不是说恢复不错？突然变成这样。”

  何兰花叹气，“店里进一批货，合伙人临时有事，老张当时可能看着身体恢复不错，觉得没问题，提出换他去。没想到对面谈生意的人里有个酒蒙子，越喝越上头，一群人在前头顶着都干不倒酒蒙子，老张跟着喝了几杯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医院主任说，这次比上次还麻烦，将来只能在家静养，这是什么事儿！”

  这时，院子里传来声音，有人喊何兰花。

  “何夫人！你看看这粥怎么样？”

  何兰花应了声，随即快步进去。

  林云云跟在后面。

  张家多了一个保姆，高壮，手脚麻利，说话嗡声嗡气。

  何兰花把保姆打发走，小声道：“张家请的，其他人该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没一个有空，老张的体形我照顾不来，所以一块商量后请了保姆。”

  这年头，家里多养个人能招来邻居很多闲话，请的保姆也只敢对外宣称是来照顾人的远房亲戚。

  林云云和何兰花进入客厅，角落里堆积着许多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林云云皱眉，想了想，“张叔不是退下来了吗？还有人想走关系啊。”

  从前张叔还在厂里当领导，每次过年都会留下一大堆。

  何兰花拍拍袖子，看一眼角落里，“那可不是，以前来一大帮人，现在算少的。老张是退了，但家里几个孩子还在往上升，打着老大旗号来的最多，老张累一辈子，到了今天也算是有福气。”

  “东西多，你拿几件回去？留在这放坏，我用不上，老张更不用说。”

  林云云紧急摇头，“我不需要，你等张家家里人过来分给他们呗。”

  何兰花苦笑，转身背对卧室房门。

  “等他们来东西都坏掉了，也就住医院时一起去看过，回到家，老二带虎子来坐了一会儿回去了，其他人到现在都没看到影子。”

  这个很难评。

  张叔几个孩子社会地位不低，有干部，有工人，年轻时被安排好，现在个个都端着铁饭碗，不用张叔去补贴，自然就要紧着自己的日子过。

  林云云没接着把话题继续下去。

  “云云来啦？”

  房间传来老人年迈沙哑的声音，没有了昔日的健朗。

  林云云愣了愣，果然出了大事，所以她妈才在外面提前打预防针。

  她妈知道她会心软。

  一转头，她妈在旁边紧锁眉头，面上饱含忧虑。

  她妈偏了她，所以对张叔有愧。

  “云云，你进来。”

  林云云被人从后面推了推。

  何兰花：“自己进去。”

  保姆拿着碗从房间出来，林云云侧身避开，推开房门走进去。

  “张叔。”林云云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说完便低下头，心肠软就不要对上对方的眼睛。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张大雷枕着枕头靠在床头，咳了几声，“云云，听你妈说，你还没去上班一直留在家里带孩子。”

  林云云回道：“城里不比乡下，人多眼杂，两个孩子更重要，我暂时只顾着孩子，其他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

  “孩子重要，不过，咳咳咳……”张大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云云忙把放在水盆里的毛巾递上去，张大雷拿着毛巾捂住嘴，咳嗽声停止后，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等到起伏不定的胸腔再次恢复平静，张大雷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擦额头。

  “云云，能不能给张叔帮个忙？张叔和人开了间百货店，缺人手，你过去帮张叔照看一段日子，你放心，张叔不会亏待你。”

  林云云坚定的拒绝，“张叔，你别为难我，我哪里管得了百货店。”

  这可不是一般的百货店，未来几年，发展成为城里最大的百货大楼，直接把供销社干垮，紧接着乘风破浪，在二十一世纪初，已经变成了整个地区最大的几个超市巨头之一。

  林云云想想都知道，她那点脑子管不了里面的能人。

  如果说一开始还会因为张叔的病情而犹豫，等说出请求后，直接下定了判决书——不可能！

  张大雷听完，叹叹气，也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他步子迈过头了。

  张大雷心中有些失望，他几个孩子有自己的事业，这辈子都不可能接手，偷摸观察着云云这段时间的成绩，还以为又是小江之后的另外一个能人，是他异想天开了。

  张大雷挥手，“云云，你先出去，叫你妈进来陪我说说话。”

  “诶。”

  林云云出去喊人，然后目送着何兰花进房间。

  保姆在院子打扫卫生，林云云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机里的说话声，默默等着她妈出来。

  何兰花从里面出来，抹着眼角把门带上。

  “妈？”

  林云云等她到了身边，小声道。

  何兰花红着眼睛抬头，“妈没事。看看那堆东西有没有需要的，老张喊我把东西分分，如果没人要那就都送给邻居们。”

  老张伤了心。

  亲生骨肉有时比不了没血缘的邻居，邻居还能一天三趟上门关心。

  不如多积点德，送给有需要的人，将来还要托邻居照看着点。

  林云云没要，“都分给邻居吧，我先回去，我平时就在家里，有什么事儿你再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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