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凡鬼鬼祟祟躲在一块巨石后，看着飘过去的幽魂，松了口气。

  破了七星阵，还没走两步，地面突然裂开，她毫无防备掉进坑里。

  真是小刀拉屁股，她真的开了眼。不仅天外有天，地下还有地。

  “咱们不会直接到阎王殿了吧。”明凡尝试与鬼老沟通。

  自从下来后，鬼老仿佛圆寂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果然还是没有回应，明凡在暗处偷偷观察飘来飘去的幽魂。

  她真的不是打不过，是打不过来。

  这里幽魂数量太过庞大，一魂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想到这她就咬牙切齿，她怎么就不配带个空间什么的，把她上一辈子的法器带过来。

  明凡屏住呼吸，好在幽魂智商不高。

  等附近幽魂走光，趁间隙，她冲去废了阵眼，破了这个阵，想必就能找到出口。

  “这是……百鬼噬魂阵！臭丫头，你小心点，不行别勉强。

  这里的屏障，可以阻断神识。”

  鬼老只是寄宿在黑匣子里的神魂，遇到强大的屏障，他也没办法冲破。

  “鬼老！”明凡面上一喜，依旧目不转定地，盯着这群无头苍蝇一样，飘来飘去的幽魂。

  “百鬼噬魂阵非常歹毒，这种阵，究竟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人想出来的？”

  百鬼噬魂阵，顾名思义，踏入其中的人，一旦被锁定，便会被成千上百幽魂啃噬。

  且幽魂没有实体，可以对一切实体攻击免疫。

  如果采用神识攻击，一旦碰到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幽魂，直接变成白痴。

  正是因为这样，被攻击的人往往很惨，他们肉体不灭，神魂在撕扯中点点破碎，清醒着被精神凌迟。

  渐渐地，这种阴毒的阵法，在修仙界被列为禁忌。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

  “呵，这人当年和老夫，也算有些交情，在雷泽大陆也名噪一时，他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

  明凡：“……”紧要关头，就这？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去邻居进口撒了把花椒，麻了隔壁啊。

  不过，鬼老是雷泽大陆的人？

  她搜索着脑袋里的记忆，大陆中心，王庭盘踞，王庭凌驾各族之上，拥有绝对统治权。

  除此之外，以南启灵，北南玄，西泽兑，东雷泽大陆一分为四。

  雷泽大陆强者如云，武力值是四块大陆之首，而她在的启灵大陆，虽最广阔，但灵气较为稀薄，久而久之为四大陆地末尾。

  如果鬼老当真来自雷泽，明凡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那必然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就是现在！

  明凡看着飘远的幽魂，脚下清风诀运转，向空守的阵眼冲去。

  灵气波动夹杂生人的气息，幽魂瞬间被刺激，疯狂朝明凡扑来。

  明凡双手结印：“道法于天，回灵归玄。”身前出现一层屏障。

  幽魂被她打出的法印阻隔，更加癫狂。

  看着密密麻麻的幽魂，明凡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往前跑，她逃它追。

  “还有三步！”阵眼近在眼前，明凡丢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那是乐善给她的符箓，希望里面有克制魂体的。

  就是现在！

  明凡甩出冰刺，朝着阵眼攻去，阵眼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剧烈震荡。

  一、二、三！金光从阵眼迸发，周围的幽魂被卷入光晕，发出阵阵嘶吼哀鸣，争先恐后地想挣脱出来。

  这是在，献祭！

  明凡第一次黑了脸色。

  这群幽魂，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死后不仅被练成幽魂，困在阵中。

  如今一旦献祭，再不入轮回，等待它们的，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哎，女人，你的名字叫心软啊！”

  明凡摇头叹息，就当她是职业病吧，看见魂就想超度。

  明凡咬破手指，围着自己画了一个圈，又在掌心画下聚魂符，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地上，诵起经文。

  随着明凡动作，柔和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与金色光柱对抗，上空洒下淡淡光晕。

  外围幽魂瞬间恢复清明，对着明凡的方向遥遥跪拜，在光晕中变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察觉到被阻挡，金光瞬间大盛。

  “丫头，百鬼噬魂阵，破阵必将全部幽魂献祭。”鬼老摇头，“谁会在乎你救的几个幽魂。”

  “能救一个是一个。”吐掉嘴里的血，她忽然想起小学课本上，小男孩在沙滩救鱼。

  谁会在乎呢？这条鱼在乎，这条鱼也在乎。

  大概她也是那个小男孩吧。

  地师一族向来短命，从小父亲就寻求破解方法，但依旧没有活过三十岁。

  她阴差阳错，却来到这里，即使是本书，但冥冥之中，是不是人有意安排？

  长生之道吗？明凡沉思。

  没想到这就顿悟了。鬼老飘到明凡身边，暗赞这小妮子果然有些天赋。

  真不知道明家那群人是怎么想的，这丫头成长起来，不比他们现在捧着的那个小废物强？

  弃明珠而选鱼目，真是群蠢货。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家众人，被当面打脸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明凡感受体内澎湃的灵力，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四层，金光将残余的幽魂一口吸入，逐渐暗淡下来。

  “阵眼没有吞够幽魂，阵法就没法破除，你就没法出去。”

  鬼老好整以暇，他要看看这臭丫头在搞什么鬼。

  明凡笑的狡诈，这里因为百鬼噬魂阵的影响，灵气比其他地方浓郁很多。

  她虽然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呀。

  对着犹如实质的灵气，大吸一口。

  明凡无法想象，这些灵气如果全纳入体内，自己会变得多么地活泼开朗。

  她调整气息，引灵气入体，慢慢修炼起来。

  不远处的阵眼，鬼鬼祟祟启动，猛地爆发一阵吸力，朝明凡冲过来。

  “鬼，鬼老，给我收尸啊——”说完，明凡两眼一翻。

  灰白的空间里，一群幽魂浑浑噩噩地飘着，它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游荡。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

  一直飘荡的幽魂，其中一只看起来小小的，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我叫明凡，我叫明凡。”幽魂小声念着，随即眸中又被麻木取代。

  ……

  “丫头，快醒醒！”

  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急切，一声声叫她。

  麻木的幽魂仿佛听不见，晃晃悠悠飘去远方。

  只见那里的地上，刻着一道道划痕。

  明凡？这两个字，怎么有点熟悉？

  明凡茫然的看着地上，发着呆。

  “不要挣扎了，融入我，你没有家，没有亲人。虚无，才是你最终地归宿。”

  “来吧，孩子。”

  空灵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

  明凡面上挣扎，她是谁？

  “没有人在乎你，放弃吧，融入我，只有我们，才是一体。”

  声音还在蛊惑。

  明凡垂着头，循着声音，向声源处走去。

  “来吧，到这里来。”

  明凡站到洞口前，洞口幽深，不知道延伸向哪里。

  “我是谁？”

  她仰头探去，迷茫之色不加掩饰。

  声音再次蛊惑：“你进来，我告诉你你是谁。”

  明凡又往前走了两步：“你是这里的阵眼？”

  “进来吧，我们合二为一。”

  明凡低下头，往里面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将储物袋里的灵符法器都甩了出去。

  “不好意思，合二为一就免了，我可以给你一分为二。”

  阵眼发出尖叫嘶吼，显然遭到重创。

  “不，不可能！没有人能挣脱！你究竟是谁！”

  明凡歪头，咧嘴笑，漏出森白的牙：“我啊，是你敬爱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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