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条电波
杨仕铨拿起来一看,入眼先是一封说明感谢,大意是感谢一个叫胡春梅的语文老师和一个叫郝德萍的音乐老师指导,得以让他能完成这次作品,又高风亮节的放弃了署名权,所以特意进行了说明。
“这是那天在你家那个小子写的?”杨仕铨的记忆力不错,还真记得杨谚,他边说边翻到下一页,好歹是个孩子的心血,他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
“没错,托我送过来的,我看了看词,还成。”周镇南坐在凳子上点了根烟。
杨仕铨34年考入清木学的是土木,38年入伍,当的是炮兵团数理总教员,41年到延安后,任炮兵学校政治部宣传科科长,他是这個时候才学习的作谱,也就此再没离开过宣传工作。
手中的谱子连五线谱都是用笔画的,但杨仕铨还是看得很仔细,只因为歌的名字叫《华夏军魂》。
曲子是进行曲,在结构上为二段体,全曲衔接紧密,而整段分为了两大句,两句却没有重复。
稀奇的采取了递增的方式,并且用旋律小调推向了B段的高潮,颇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左手拿着纸,右手打着谱,杨仕铨心中愈感惊喜,精品,绝对的精品,可以传唱的那种,他又翻到第一页的说明感谢,看着胡春梅和郝德萍的名字,像是要印在脑子里似的,没想到一所小小的学校竟同时拥有卧龙凤雏(是褒非贬)。
看着杨仕铨的作态,周镇南也猜出些什么:“还不错?”
杨仕铨没搭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口琴,看着谱就吹了起来,第一遍还有些磕磕绊绊,第二遍渐入佳境,第三遍已经可以完整吹出来了,杨仕铨像是吹上了瘾,足足吹了五遍,
这才向周镇南问道:“咋样?”
“不错”音乐里的慷慨气很足,只不过周镇南不太懂音乐,没法从专业角度评价,只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
杨仕铨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大喊道:“老张,老张,知道你还在加班呢,快过来。”
“咋啦。”张丰年是杨仕铨的副手,俩人的办公室紧挨着,就隔了一堵墙。
张丰年推门而入,见了周镇南,先敬了个军礼,俩人交集不多,只能算是认识,周镇南站起来回了一个。
杨仕铨这才把乐谱给了张丰年道:“你看看词,我吹你唱咱俩配合一把。”
递给张丰年的时候就是第二页,直接就是歌谱,张丰年接过来,边看歌词边道:“嗬,好几年没见过手画的五线谱了。”
歌词很简单,张丰年很快就看完了,他探询的目光投向杨仕铨道:“哪收来的,感觉不错啊。”
看这个纸就知道明显不是单位里人的手笔,现在的公家单位写作纸最上面都会印着单位名称。
“先来一遍再说,我可知道你小子看词一次准,不许糊弄事儿啊。”
“成成成,我要是有失误一会儿请你吃饭。”
俩人站在一起,目光看在张丰年手中的谱上,杨仕铨呼吸之间乐曲奏出。
短促的前奏非常抓耳,周镇南已经听了那么多次,依旧忍不住被吸引,张丰年准确接入,他可比石爱国他们的唱歌专业多了:“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
虽然没有人声合唱,差了点意思,但作为第一次完整听这首歌的听众,周镇南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首歌。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应该是受了那天纪长波讲述志愿战的影响吧,周镇南不由得对杨谚多了一份认可。
他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天才可没少见,比如一二岁识字,七岁就编写《四书白话解说》,十岁被聘为代总统幕僚的江西张,现在就在化工部任总工程师,他有时开会还能碰见。
还有马一辅,七岁的时候,他的举人老师就已经教无可教,现在是政协特邀代表,周镇南也看到过。
如此相比,杨谚写了一首歌似乎算不得什么,古往今来华夏的天才太多了,称得上“不胜枚举”,以至于人们对天才的阈限都提升了不少。
可周镇南依旧感觉惊奇,谁能想到自己身前让人倍觉腼腆的那个男孩,能做出这样磅礴的曲子,听的自己都血热。
特娘的,这小子还真的深藏不露。
当时谁也没想着杨谚真的能把这个曲子谱全,可现在他却完美的交上了自己的“作业”。
“不错,不错。”词曲一合,杨仕铨心中却都是可惜,可惜没早几天送到自己手上,要是能在十一的时候把这歌展示出来,那该多好啊。
不过只要有了人才,一切都会有的,于是问道:“老周,胡春梅和郝德萍这两个老师都是哪个学校的,我得感谢感谢她们。”
杨仕铨算是先入为主,感觉两位老师在创作中出力甚多了,杨谚在其中可能有些作用,但两位老师肯定是主导地位。
张丰年这时候也看到了第一页的感谢说明,便附和道:“是啊,能写出这样词曲,也算是人才了,不如吸纳一下。”
周镇南却摇了摇头,虽然他没有搞调查,但依旧斩钉截铁道:“这肯定是杨谚创作的,两个老师年纪都肯定比杨谚大,要是能创作早就传出名声了,不至于带一个初三的学生。”
这是逻辑层面的,还有人性方面,周镇南继续说:“再说你想想,他为什么不用你那天写的便条直接进来给你,而是听我的话,托我转交啊。”
其实那天写完便条之后,杨仕铨就有些后悔了,等酒醒之后,没有了酒精刺激,简直是越想越后悔,让人拿着自己的签名字条随意出入国家机关,太胡闹了。
他甚至有心找杨谚把条要回来,但如果这样做,本来就几个人知道的事难免会扩散开,影响更大,还不如让杨谚进来呢。
况且杨仕铨也不是毁诺的人,只是这段日子过的难免有些“心惊胆战”。
周镇南的意思就是,既然杨谚如此“懂事”,就不至于拿别人的成果骗人,因为一切都太好调查了,很容易就会露底。
最后周镇南补充道:“而且他是卢师傅的徒弟。”
在知道卢园事迹的人们眼里,识人这一方面,卢园是绝对拥有一块金字招牌的。
杨仕铨闻言也歇了歇心,便问道:“那杨谚是哪个学校?”
又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肯定已经放学了,又问道:“住在哪?”
“这我哪知道啊。”周镇南一个摊手,他今天也是才真正认识的杨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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