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一直是左邻右舍羡慕的对象，不为别的，就因为人家杨老爹有本事，能在兵荒马乱的岁月拉扯起五个儿子，而且无一夭折，这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奇迹了。

    杨老爹唤作杨正青，今年五十六，是个老木匠了，正皱着眉头坐在炕上，狠嘬了两口烟袋锅问道：“王主任说了，就只有那了？”

    杨谚坐在饭桌边，边吃边投喂几个侄子侄女，几个孩子都非常懂事，杨谚给啥就吃啥，自己绝不动筷碰饭盒里的菜。

    王主任？听着杨老爹的话头，知道自己是本书主角的杨谚心里隐隐有些不妙。

    “还有几处，但是那里最合适。”老大杨询刚四十，正处当打之年，首都摩托厂的焊工，两儿一女都比杨谚还大，在去年新建的棉纺厂当学徒工。

    “找個小一点的也成，那个院子还是别进了。”老三杨诀虽处而立之年，但还有些毛躁。

    杨评也附和道：“我也觉得，咱也不差那一平半平的。”

    “胡扯。”杨老爹气的敲了敲烟袋锅，他是把“传统”沁到骨子里人，就看重三个东西：房、地、后代，别说一平米半平米，就算是一指头的面积他也想攥手里。

    杨谚自顾自的吃饭，对他们的话题充耳不闻，还是人口多闹的，五个儿子里就剩杨谚还没成家。

    老大是老爷子的养老人，被留在身边，一家五口住在正屋里，老头独自住在耳房。

    最特殊是老二杨诲，他是老爷子的义子，也是兄弟里最出息的，当初厂里给他分的房是后海亮堂堂的正房，他却执意换到了这个院子，一家四口蜗居在既不亮堂也不宽敞的后进院西厢房，就是死命要给杨老爹养老，谁劝也没用。

    老三杨诀分家之后找关系落户在隔壁胡同的院里，一家四口住的还算宽绰，老四杨评招工入的公私合营厂——第三轧钢厂，之前两口子和杨谚一起住前院厢房，去年新生了孩子，厂里终于给分房了，还给了几个地方给予选择，家庭会议也是因此而开的。

    亏得杨谚看家里灯火通明，还以为等他呢。

    终究是错付了。

    听了半天，杨谚暗道果然，穿入此间世界就少不了要和禽满四合院产生交集，刚才杨老大所说的最合适的房源，正好就位于南铜锣巷95号——禽满四合院的那个院子。

    虽说是前庭的一间倒座房，但也总好过和小叔子挤在一起，四嫂是想搬的，只不过她不知道，五一年的时候，杨评的相亲对象秦淮茹被贾东旭截胡，两家起了不小的冲突，这是杨谚偶然在三哥嘴里听到“秦淮茹”仨字时，死缠烂打问来的往事，前身对这些根本没印象。

    一家人对此讳莫如深，甚至宁愿住条件差一点的房子，也不想和95号院沾边，只有杨老爹秉持安家立业的观念，想要头铁拿下条件最好的房子，房子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要房与舍房不断拉扯，杨老爹喊自己儿媳妇的口气明显有些气恼。

    大嫂不敢怠慢，进来半个身子道：“爹，咋啦。”

    “把孩子都领出去，饭盒里的菜也都给他们分了。”杨老爹吩咐了两句，转而又对杨谚喊道：“竖着耳朵听半天了，你有啥章程，也说说。”

    自打知道自家老哥和秦淮茹有牵扯，杨谚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了，他可是个喜欢看兵法的厨子。

    待大嫂把孩子都领走，他才在父兄的注视下慢悠悠坐上床沿儿，直接开言道：“让我去95号吧，让四哥就住在东厢房。”

    同学是于海棠、何雨水，职业和傻柱有牵扯，亲哥哥还和秦淮茹有牵扯，自己是躲不过剧情了，还不如坦然面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不行。”老四杨评首先反对道，三开间的厢房换一间倒座房，五弟太吃亏了，他自然不同意。

    杨老爹心里也不太愿意，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东厢房是他早早就打算留给老幺的，离自己远了可舍不得，但是他又不能开口反对老幺对哥哥的心意。

    又听小儿子道：“95号院我了解，前院东厢房是私房，正在出售，我想住那。”

    杨谚知道杨老爹和四哥舍不得让自己吃亏，所以特意提到想要东厢房，这样从表面看来兄弟俩都没亏，然后他继续道：“刚才我听四哥说，咱们后进院的耳房也在分房的行列，那四哥不如把房分到这。”

    看着父兄的目光，他把自己的规划和盘托出：“把四哥分来的耳房给二哥住，一家四口挤在那个小厢房忒憋屈了，想生孩子都没法生，让四哥住东厢房，我去95号院，咋样？”

    这个方案谁都考虑到了，但是不好直接认可，自家爹对小弟的溺爱都是看在眼里的，杨老爹不点头，谁也不敢同意。

    杨老爹再三思虑，也感觉这个法子妥贴，就是老五离得远了些，罢了，天落雨娘嫁人，就这样吧，杨老爹续了袋烟才开口道：“老四明天去找王主任，把后院的耳房定下来，老二你脑子活，去95号院问问价。”

    杨老爹低眉又沉默下来，哥几个都知道他还有话说，因此谁也不敢搭腔，又听得：“房钱我出五成，老四二成，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出一成，把事快定下来，别生了变故。”

    杨老大这时才敢搭话：“爹，我是老大，给弟弟置房我多出一成吧。”

    那边杨老二也出腔道：“还有我，爹，这事我占便宜了，我也多出一成。”

    杨老爹点了点头：“那你俩多出一成，我出三成，老三你买些木料，我给老五打点家具，锅碗瓢盆厨灶你也花钱弄了，就那么定下了。”

    一家人不能什么都拎不清，也不能什么都分得太清，这就是杨老爹的治家之道。

    会议结束，各人回各家，老四和杨谚一起回东厢房，这个院子就前后两进，把杨家算上才住了七户四十来口，比95号二十多户一百来人差远了。

    “小伍，今天谢谢你啊。”老四忍不住感谢道，他知道若不是杨谚提出方案自我牺牲，事情到最后肯定是自己妥协进入95号院，那以后不得天天修罗场。

    “我们是兄弟嘛。”后世的独生子，穿越为五五年首都人家的老旮瘩（家里最小的孩子）尽享宠爱，杨谚觉得蛮幸福的，多付出一点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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