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离开的同一年，黄丽婷离世。

  自从黄丽婷出狱后，她的身体状况就每日愈下。

  当年机场那含恨几刀的确解了她的心结，可那几刀也带走了她的心气。

  后来狱中服刑也是勉强撑着一口气，出狱之后她这一口气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当杨宁想要为她续命时，躺在病床上的她先一步向杨宁摆了摆手，轻抚杨宁脸颊，她轻声感慨：“纵使能活百年千年，又能如何？”

  “橙橙，再见。”

  ......

  在诗文离开后的第二年，孙大胖也向杨宁告别。

  “橙爷，其实我两三年之前就想走了。”

  “可是我不想太提前，那样显得我很没良心......”

  一向不怎么要脸的小胖鬼说着说着把头低下去了。

  杨宁笑着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蛋，“你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啊......”

  他稍稍侧身，同一众小鬼们说：“不要因觉得离开我而愧疚，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

  “你们应该去开启崭新的人生，而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

  说着他闭着眼重新“看”向孙大胖，语气中带着不舍的意味：“你走了，以后我身边可就少了许多欢乐。”

  孙大胖眼圈红红的，“可是，橙爷，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

  “再长的路，始终有走完的时候，谁能陪谁一辈子啊？”

  杨宁轻轻擦拭着小胖鬼的眼角，“既然决定了，晚上吃完冰淇淋就走吧，对新的人生有想法么？”

  眼角挂着泪珠的孙胖胖点了点头，忽然咧嘴一笑，说：“嘿嘿，橙爷，给我个挂呗？我想体验一下逆天的人生。”

  “再给我安排一个像狐狸姐姐那样的老婆，额不是，一个好像不太够？三五个吧，但是不能一模一样啊，要不同风格、都是狐狸姐姐那种水平的就可以，让他们都乖巧听话一点，不要给我制造修罗场......”

  “嗯，另外再给我整得厉害一点，我不贪，我不求像你这样，就大约你三分之二的实力就可以。”

  “我再想想还要点什么......”

  杨宁：“......”

  孙胖胖：“橙爷？”

  滋滋——

  本来离别时候的伤感情绪正弥漫在两人之间，但不知怎么的，杨宁手上忽然就冒电了。

  顿时，那点悲伤的情绪一下就荡然无存。

  孙胖胖：“......”

  杨宁叹道：“你别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你。”

  孙胖胖“呜啊”一声就哭了出来，“橙爷，我、我想娶老婆！我不是你啊，我没你那心性，橙爷你就、你就满足我吧！”

  杨宁点头：“好，你放心，你一定能娶上老婆，这个我可以给你保证。”

  小胖鬼一下止住啼哭，向杨宁问道：“那其他的呢？是不是像狐狸姐姐那么漂亮？是不是三五个——”

  刺啦！

  临走之前，孙胖胖又体验了一把被电击的感觉。

  瞳瞳和诗文走的时候，是化作星光消散在夜空下，孙胖胖就不一样了，他是化作了一股浓浓的黑雾直冲夜空。

  看着那黑雾在月光下消散之后，杨宁抬手掐了几下手指，自语道：“嗯，不是光棍的命，可以。”

  ......

  孙胖胖走后没几个月，某天，雅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抱着她小小的脑袋，用自己小小的手指戳了戳杨宁。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杨宁指了指这一直开着门、却从不营业的灵娃店。

  “橙橙，让我重生到这个世界，来这个店里给你工作好嘛？”

  “我也像道姑姐姐那样给你钱，前提是我如果有钱的话。”

  杨宁把雅美怀里的脑袋放到脖子上，挪正方向，问：“现在不就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重生？”

  雅美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杨宁，一字一句严肃说道：“我要、长大！然后和你，谈、恋、爱！”

  杨宁撇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旁边眯缝眼的狐狸，笑着同雅美说：“重生了，你就不记得我了啊。”

  这下雅美盯着杨宁眼都不眨了，似乎要把杨宁的模样烙印在自己脑海里。

  看她这可爱的样子，杨宁向她点了点头，“行啊，我答应你。”

  小雅美有些紧张地问：“答应什么？”

  “答应你重生到这个世界上。”

  小女鬼眨了眨眼，眼眶里有泪花凝聚，这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杨宁双手将她抱起，说：“你爷爷对我有大恩，我保你重生这一世无病无灾、锦衣玉食，但其他的，抱歉了......”

  雅美含着眼泪稍微一点头——

  哐当！

  她的脑袋又从肩膀上掉下来了。

  掉在桌子上的小脑袋转了转，向杨宁说：“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声音稚嫩，却坚定有力。

  当晚，吃完冰淇淋的雅美迈着自己的小脚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云都路。

  临走之前，杨宁接好了她的脑袋。

  可是跑着跑着，因为舍不得那间灵娃店，雅美的小脑袋一个劲想往后看、一个劲往后转，结果，咔嚓——

  被接好的脑袋又断了。

  最终，这小女鬼双手举着自己的脑袋，五官向后、后脑勺朝前，一路小跑。

  跑着跑着，她目光始终不离那间亮着烛光的灵娃店。

  跑着跑着，她小小的身影便烟消云散。

  ......

  同年，杨宁又收到了一封请柬，是道姑李青递给她的。

  在杨宁身边呆的久了，此刻的李青已经是夏国道门执牛耳者，一身道法玄妙至极，与那东南的天刀陆扬、黄泉边上的血衣道士李白齐名。

  此刻，这位在外叱咤风云的道姑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宁，语气中夹杂着遗憾，眼神中带着释然，说：“年龄到了，宗门里催得急，所以......”

  “只能嫁了。”

  杨宁闭着眼翻开请柬，他能“看”到，在新郎那一栏里赫然写着“曹明亮”三个字。

  他笑着说：“你们俩，嗯，还挺般配。”

  第二年初，杨宁出席了曹明亮与李青的婚礼。

  当年，李青为曹明亮诞下一女，取名曹云锦，小名红豆。

  红豆一生下来就是个美人胚子，非常可爱，美中不足的是脖子上有整整一圈红色的胎记。

  ......

  一晃眼，又五年过去了。

  夏天和吴迪一起向杨宁道别。

  他们俩没求别的，就希望转世后能成为兄弟。

  对此，杨宁欣然应允。

  ......

  五年又五年，五年又五年。

  十五年过去了。

  官邸在经过杨宁的允许后，准备对云都路步行街进行翻修，所有店铺被通知暂停营业。

  也就是在这时，杨宁终于决定离开中州。

  他托李青帮忙把自己的灵娃店找个有缘人转手，自己带着几个小鬼先一步离开。

  当李青领着女儿去到灵娃店里的时候，已经二十岁的曹云锦忽然间就在那小小的店里如同丢了魂儿一样。

  最终，这家店面被李青出资买下，送给了女儿曹云锦。

  接手灵娃店之后，曹云锦没有动里边任何一样东西，每天灵娃店照旧开门，照旧亮起灯火，但从不营业。

  曹云锦每天都会到店里来，就坐在那张坐地书桌后，时而练字，时而望着店门外发呆。

  某日，李青过来给曹云锦送饭，二十岁的女孩冲自己母亲问道：“妈，为什么给我起云锦这个名字？”

  “为什么小名给我叫红豆？”

  在这早已物是人非的灵娃店里，李青思绪仿佛一下飞出老远，她笑着说：“随便起的。”

  一侧身，李青看到了自己女儿刚刚写出来的字——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红豆。

  旁边还有一张水墨简笔画，画上是一个白衣少年的轮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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