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看那群贪婪又无用的方士不顺眼许久，自然恨不得攸安这个真神使将方士的真面目撕下来，站出来道：“陛下，臣同样好奇，对于诸位方士之学尤为不懂，正好神使在此，可以探讨神药炼制，一方面可为神使解惑，另一方面，方士有何差错，也能叫神使当面指出。”

  嬴政明白蒙恬的意思，之前神使从来都没有在长生方面松过口，这回不管方士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招摇撞骗，都能从这位真神使口里得到一些消息。

  “不知神使可否有这个兴致？”

  攸安当然有，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

  把神药献上去的徐福还在等待着嬴政的召见和赏赐，万万没料到等来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架势叫他摸不清头脑。

  一群人里面，攸安矮得格外显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传说中的“同行”，可是混得比他们都要好，一上来就自封为神使，居然还叫大秦朝廷君臣都相信，他本以为能相安无事，没想到人家吃肉的同时，连汤都没想让他们喝。

  徐福的第一感觉还真是准确，看到攸安的第一面便察觉到来者不善，或者这就是同行相斥的特性？

  但攸安认人困难许多，一群方士打扮都差不多，比起后世的道士，此刻更像是打扮朴素的学子，没有道袍，又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姿态，攸安没法辨认出谁是徐福。

  好在徐福好歹算是个名人，六合这个系统只对名人有感应，两人眼神对上那瞬间，都察觉到对方的警惕和不善。

  攸安倒是没想到他如此警觉，为了避免叫徐福滑跪太快，攸安已经把向日葵收起，没有打算用志怪来吓唬他们。

  “拜见陛下！”

  攸安仗着走在嬴政身边，还占了一群方士的便宜。

  嬴政叫他们起身，“之前献神药，是谁？”

  徐福上前一步，保持着尊敬的同时又透露出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回陛下，是臣所献。”

  嬴政看向攸安，攸安主动上前打量了一番徐福，和她想象的仙风道骨并不相同，徐福瞧着还挺年轻，起码看着比嬴政都要年轻，他给嬴政炼神药，但本身瞧着却是健康得多。

  “这位就是徐方士？我于炼制一道不懂，好奇徐方士炼制的神药有何药效？”她也不客气，放在谁身上都是吃家伙的手艺，大咧咧问出来，半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徐福的心沉了沉，这位同行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备受信任，比起他们这群人，话语权更重，“神使说笑了，自然是补气养血、延年益寿，我等为陛下炼制丹药都是如此功效。”

  攸安把之前赵高捧着的神药捏在手里，显然没放在眼中，语气轻快又好奇，“徐方士和诸位方士都是师出同门？”

  徐福否认道：“神使误会，我等皆不是出自一门，再说，哪怕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弟子最后也不一定会走一条路。”

  攸安听了故意道：“徐方士说得对，只不过日后举例子不用拿李廷尉和他师兄，以免叫李廷尉误会。”

  李斯：“？”

  李斯万万没料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他身上，感受到神使深深的恶意，想到韩非，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徐福更加认为她莫名其妙，好端端乱扣他帽子做什么。

  扶苏偏过头去，掩饰住脸上的无奈，神使可真是……得罪人不偿命。

  嬴政没有缅怀韩非的感情，当初确实觉得可惜，但不能为他所用，弃之无悔。

  只不过，神使这股胡搅蛮缠的劲，他觉察出她对徐福的针对。

  为什么呢？

  攸安没有任何当着别人面扣黑锅的心虚，好似刚刚什么话都没说一般，继续道：“徐方士方便说说神药炼制的材料吗？我明白炼制方法和用量都是机密，但材料大差不差，若是觉得保密的话，不如挑个两三样说说？”

  徐福双眼微狭，打量着攸安，没有一再的退让，只觉得眼前的同行可真是赶尽杀绝啊，如此嚣张，真做戏太深，把自己当成神使了吗？

  “神使是想要和我探讨炼药一道吗？”

  攸安笑眯眯的，像是没察觉出他暗涌的锋锐，摇摇头，一派天真的气人，“不啊，我又不会。”

  徐福：“……”

  不会你还如此理直气壮来找茬，太目中无人了吧。

  他强憋着怒气，“那神使是为了什么？”

  攸安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在扶苏担忧的眼神中，依旧是一副欠揍的回答，“好奇嘛，就像是百戏团那些有趣的表演，我也会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糊弄人的手段啊。”

  “嗤”

  攸安立马转过头，想要找到是哪位勇士笑点如此低，只见到一群武将里一个铁塔般的壮士嗞着大白牙在那笑，连装模作样用手遮遮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李信！”嬴政警告的叫了一声李信的名字，只觉得李信这性格还是叫人头疼。

  攸安之前都没注意到他，李信？那个大败于楚军，促使秦王撒娇名场面诞生的李信？

  真是桀骜又不将人放在眼中，秦楚那一战失败后，李信便没有踪迹，她还以为他死掉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一位壮士。

  李信站出来，身板在一群人里面算是最好的，尤其是偏年轻，“陛下恕罪，臣有罪，只是臣未曾见过像神使这般实诚之人，一见如故，以表愉悦。”

  “嗤”

  这次笑出声的变成了攸安，其他人看向两人的眼神都不对了，自然不是那种看一见钟情男女的感受，而是看到两个熊孩子臭味相投的崩溃感，起码嬴政便是如此。

  “李信，你退下，神使和徐方士的事情，不允许你插嘴。”嬴政嘴动将两人隔开，补充道，“也不许笑出声。”

  李信当着嬴政的面撇撇嘴，攸安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勇气可嘉，更加好奇李信后来为何会没了音信。

  按照嬴政的表现，肯定是看重他，不可能因为与楚国那一战便不再用他，那到底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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