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圆满结束，涂念和晋南枫再次起身拜过南紫烟，准备带着宇文一一打道回府。

  临行时，柳玉枝作为接待他们的人，按理也要出来相送。

  双方碰头，看见对方那张实在算不上和善的脸，涂念便知道，那位叫“青黛”的医修或是药修，已经将她体内的丹药解了，多半也告诉了她，自己给她吃的其实不过是颗迷魂丹罢了。

  兵者诡道，涂念不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不过瞧着对方的表情，她却忽然回想起与之谈及赩炽时对方诡异的反应。

  心中腾起种不祥的预感，她连忙返身找上南紫烟，“对了掌门，晚辈与您阁中有一位名叫赩炽的姑娘略有些交情，近日却总也联系不上她，不知她的任务大约要忙到几时？这样晚辈知道时间，也好去问候一声。”

  南紫烟正要走，听她这么问，脚步又缓了下来，脸上浮起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既来问宫家的事，会不知道赩炽的下落？”

  下落？

  听她的措辞，涂念心下一滞，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您的意思是……”

  南紫烟勾起唇，“再问下去，可就要算在账上了。”

  涂念沉声道：“无妨，您说。”

  要说方才还是怀疑，话已至此，涂念几乎已经确定了赩炽近期的失联绝对不是去做刺杀任务这么简单。

  抬手示意了下身旁那弟子，南紫烟转眸对涂念道：“账已经记下了，我还有事要忙，事情玉枝会告诉你。”

  南紫烟说完离开，涂念都没顾上去送，紧赶着问一旁的柳玉枝道：“是不是赩炽出事了！”

  柳玉枝还在为被她一颗迷魂丹诓骗了的事心烦着，但又不能违抗师命，只得黑着张脸不耐道：“宫家死人，宫怀生也不知从哪儿查到了烟雨头上，便来下了追杀令，其中一则就是给赩炽的。”

  涂念原本已经做好了赩炽落入宫家的心理建设，却万万没想到原着中烟雨最有名的“加钱居士”会发生在赩炽的身上！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拉过柳玉枝的手腕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是被涂念忽如其来的激动给吓着了，柳玉枝甚至忘了反抗，下意识地答道：“大约十日前。”

  “十日、十日……”

  松开她的手，涂念心中盘算起时间，从今天往前十日，刚好就是她和伯湫分开的那日，也就是二人去天竺山找赩炽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那日老太口中所说的漂亮姑娘果真是烟雨中人，而她带走赩炽不是为了分派任务，而是赩炽就是她的任务！

  “恶心。”

  宇文一一少不经事，此时也想明白了，狠啐了一声，一脸厌恶地看向柳玉枝，“你们竟贪心到对自己人下手！”

  抱起胳膊，柳玉枝好笑地看回她，不痛不痒道：“三公主深居华丽的殿宇，自然不会晓得在这个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没有什么生意是不能做的，即便同门，也不过是两个字，一场表面功夫罢了。”

  “别废话了。”

  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涂念深吸一口气问道：“追杀令是谁接的，宣布结算了吗。”

  柳玉枝这会儿也算恢复了状态，瞧着涂念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她莞尔道：“你不是说和赩炽是比武后才来往的吗，看你这样，怎么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

  “柳玉枝，”冷然吐出她的名字，涂念望着她道：“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来做交易的，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真没劲。”兴致缺缺地啧了声，柳玉枝与方才南紫烟一般，凭空抓出一支卷轴递给了她，“哝，上面记录了追杀令的所属人，还有她最近一次上报给阁内的进度，你……欸！”

  没等她话说完，涂念便一把抓过卷轴冲出了烟雨阁，宇文一一唤了她声紧随其后，唯有晋南枫记着礼节，说了句“告辞”才跟上二女离去。

  柳玉枝张了张嘴又闭上，回过神来，意兴阑珊地回了阁中。

  “师父。”柳玉枝朝南紫烟行了个礼。

  “他们走了？”南紫烟问。

  “是，像是去找赩炽了。”

  “这就对了。”南紫烟悠哉吐出口烟圈，“能救下她来最好，若不成，只当阁里多赚了那宫怀生一笔钱就是。”

  抿了抿唇，柳玉枝面带疑惑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涂念就一定会问赩炽的下落？万一她不问呢？”

  南紫烟轻飘飘地抬眸，瞧她，“那就是你办事不力，回来领一顿罚的事。”

  “师父！”柳玉枝拉长了音调抗议。不是她说，哪个好人家会拿元婴当演技派用啊？

  “叫什么叫。”

  一道灵力打在她额头，南紫烟道：“也就是你，要换了别人被颗迷魂丹骗得团团转，我早打发她出去历练了。”

  “是那丫头太鬼了！”柳玉枝没好气道：“大比武那会儿就是这样，净会耍些小聪明。”

  “你还别说。”

  又吐出口烟圈，南紫烟道：“别看聂衍尘那老小子没个正型，倒真是好福气，这些个好弟子，全给他捡着了。”

  “从前是晋南枫，现在又来个涂念。”

  缓缓眯起眼，南紫烟神情微妙道：“如今玉清蠢蠢欲动，碧海正如当年的积雪。这丫头这个时候找上咱们，怕不只是做个信息交易这么简单。”

  柳玉枝顺着话头问：“那她还有什么意思？”

  “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赶紧跟青黛学药理去。”

  瞥她一眼，南紫烟略一抬手，唤来不远处的一个姑娘，“吩咐下去，即日起将药理加入各弟子的修炼日程。”

  姑娘应了声，领命安排去了，柳玉枝耷拉着脸，脸上全是郁闷。

  ……

  离开了烟雨，涂念看着卷轴上的记录，脸色有些难看，“这上面显示最后一次报告进度的位置，还是在天竺山附近。”

  晋南枫和宇文一一都没说话。

  劫了人，但位置没有变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对方得手时就已经撕了票。

  结合同门之间下意识的信任关系，以及这十日里没有一句回音的千里传音符，赩炽很有可能已经……

  涂念没敢继续想下去，她抿着唇看向晋南枫，攥着那卷轴的指节开始泛白，“大师兄，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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