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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二位? 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


查望见游凭声不再言语,顿时更犹豫了。他本是个[xing]格干脆的人,在这件事上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商队队长不像是骗子,但恩人也不会无缘无故阻拦自己救人,到底该不该听恩人的话?

  老头眼珠一转,连连叹气道:“得了,外行指导内行,真叫人憋屈。”

  他从葛牙手里拽出自己的袖子,不悦道:“既然你们要听他的,还拉我干什么?”

  老头边转身,边冲身边人使了个眼[se]。

  就听那奇迹般好转的伤者扬声说:“咱们快走吧,本来就是他们求咱们换药,现在又磨磨蹭蹭说我们是骗子,这谁忍得了?”

  “现在就是要换,我们也不愿换了!秘药这么珍贵,我们自己人还不舍得吃呢!”

  “哎!”葛牙没拦住人,忙扯扯查望,“少族长,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查望看看游凭声,急出了冷汗:“这——”

  葛牙此时已全然相信老头,眼见着人就要走,顾不上以下犯上了:“哎呀,少族长你今[ri]怎娘们唧唧的!刚才恩人不是说了他不反对了吗?”

  不,他只是不再[cha]手而已。查望还是比憨厚的葛牙更会看眼[se]一些。

  他瞟瞟游凭声,虽然心中的天秤已经倒向老头,还是不敢当着恩人的面拂他的意。

  游凭声深知人[xing],今[ri]就算他们听自己的没换,回去恐怕也会后悔,难免怨他多事。

  提醒一句已经是破天荒的好心了,他没兴趣多管闲事,不再停留,转身要走。

  “恩人!”查望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那好转的伤者忙上忙下,[jing]神奕奕将货车整理好,正扶着老头上车。

  眼见货车就要驶离,他一咬牙,大声道:“我换!”

  “反正我也不准备学炼丹了,要这药鼎也没用,换就换了吧!”查望大步上前,将药鼎放到老头眼前。

  老头坐在车头,拉着脸不怎么高兴:“你说换就换,说不换就不换,耍人玩呢这是?”

  查望抱拳歉意道:“对不住,耽搁您时间了。”

  老头冷笑一声:“一句对不住就完了?”

  到了这时候,查望要换,他反而拿腔拿调地刁难起来,无论查望说什么,就是半眯着眼说不换。

  “您就跟我们换了吧!”葛牙着急道:“先前说不换的又不是我们!那位是我们部落的恩人,我们怎好拂了他的面子?”

  老头冷嘲热讽:“我管是不是你们俩,那人难道不是你们一伙的?我虽然只是一介游商,又岂是没有气[xing]之人,能任他一个毛头小子侮辱?”

  “你这老头,恁地小心眼!”葛牙又急又气,跺脚道:“我替他跟你道歉成不成?你要非气不顺,就再打我一掌行了吧!”

  见火候差不多了,老头哼了一声,这才松[kou]:“既然如此,看在你们诚心诚意的份上……”

  两人刚刚换好东西,忽听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谁教你替我道歉的?”

  游凭声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葛牙愣了愣,反应过来这话是在说自己,黝黑的脸庞顿时涨红。

  “恩人,您……您没走远呐?”

  不对,分明已经走远了!老头惊疑不定看向游凭声,他亲眼看着这人背影消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听得见他们说了什么,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

  风雪悄无声息拂过他的周身,明明他穿着黑[se]衣衫,却似一道融入雪地[yin]影的幽灵。

  与之相反,另一道修长的身影正从不远处走来,身着白衣,却比他的存在感重得多。

  “我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夜尧在游凭声身边站定,兴致平平问:“这是遇到什么趣事儿了?”

  游凭声瞥他一眼,没说话。

  夜尧也不恼,走到货车旁,路过葛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可不能乱说,歉更不能替别人乱道。”

  上一句话说得还像那么回事,下一句他又夹带私货地幽幽道:“毕竟你们这位恩人心高气傲,难伺候得很。连我大老远专程来接他,都捞不着一个好脸[se]呢。”

  游凭声:“……”

  谁要你接了。

  葛牙听不懂他后面在说什么,却知道前面一句在说自己,脸涨得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查望手心宝贝地拢着两颗黑[se]丹丸,窘迫道:“恩人,是葛牙[kou]无遮拦,您别生气,我替他向您道……”

  游凭声没反应,倒是夜尧开[kou]说:“不是说了吗,替人道歉可不行。”

  葛牙经他点拨一句,忙吭哧吭哧向游凭声赔罪。

  游凭声目光淡漠掠过他,看了夜尧一眼。

  夜尧背对着他的视线站到查望身旁。他刚刚寻到这里,只听了两句话,不知道前因后果,便问查望是怎么回事。

  查望向他叙述时,坐在货车上的老头身体动了动,悄悄打手势让伙计动身。

  然而车辙印没能在雪地里拉长多远。车轮忽地撞到什么东西似的,整个车身一震。

  着急离开的老头没坐稳,砰的一下被甩飞出去,倒栽在雪地里。

  “哎呦!怎么回事?”老头痛呼连连,撑着地面要站起来时,面前多了一双玄[se]云靴。

  他抬起头,对上游凭声隐隐暗红的双眼,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伙计跑来将他扶起,[se]厉内荏道:“你挡什么路?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害我们的货车?”

  这喝问只是为了掩盖心虚,毕竟暗算者被问也不可能承认。没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竟然点了下头。

  “你什么意思?”老头抱紧怀里药鼎,嚷嚷道:“你情我愿的[jiao]换,现在还想把东西抢回去不成?”

  “你们换东西与我无关。”游凭声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轻飘飘地道:“但你的嘴巴不干净,让我觉得不爽,必须留下点儿东西才行。”

  “你说什么?!”老头冷哼道:“区区筑基期,大言不惭,不自量力!”

  他一挥手,货车旁的三个伙计立时拿出武器,包围上来。

  另一边,夜尧正从查望手中拿过一颗丹药观瞧。

  “恩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查望发现情况不对跑了过去。

  夜尧回头一看,笑了一下。

  只见不等查望出声干预,老头便在四个伙计的保护下突兀吐出一[kou]血来,惊得扶他的人连连后退。

  “杀人啦!”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几个伙计紧张后退,愤怒道:“还有天理吗?你们要杀人越货?!”

  老头趴在地上,胸[kou]剧痛,半条命转眼随血喷了出去。

  倘若他知道自己惹的是谁,只怕庆幸自己活着还来不及,然而他此时只有满腔怒火和惊惧,嘶哑着咒骂起来。

  查望这回彻底急了,忍不住放大声音:“恩人,你糊涂啊!我们穆阳部落从不干这种背信弃义……!”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花,夜尧已经闪身拎住了老头领[kou],将人掼在地上。

  查望和葛牙目瞪[kou]呆。这二位怎的二话不说就动手,真要杀人越货?!

  “你、你们俩要干什么?别杀我!”老头惊得浑身打摆。

  “不是‘你们俩’,这你可误会了。”夜尧居高临下冲他微微一笑,“我跟那位不是一伙的,而是来替你治伤的好心人。”

  他手掌在老头胸[kou]微微用力,对方就迫不得已张开了[kou]。

  那粒“神药”被他指尖一弹,直直落入老头大张的喉咙里。

  老头同先前的伤者一样,失血后的脸[se]瞬间红润,仿佛药效正以极快的速度起作用。

  夜尧半点儿不体恤他还在重伤,揪着他的领子又摇又晃:“怎么样,好点儿没?”

  老头:“……”

  老头:“放、放……咳咳咳……”

  他[kou]中松动的牙都被晃掉了,几乎翻起白眼,查望赶紧冲上来将人救下,捏着拳头怒道:“二位若要为非作歹,恕我们不能奉陪!”

  “不是吧。”夜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se],“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指控‘为非作歹’。”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一旁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的游凭声:“你再仔细看看,我和他哪里像一伙的?”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葛牙忍不住扯着嗓子道:“我们好不容易换来的丹药,你就这么喂给他了?我们族长和万叔还有伤在身,等着神药治疗呢!”

  查望挥手示意葛牙住[kou],压抑怒火,又看向游凭声。“二位究竟想干什么?”

  “不是‘二位’。”游凭声淡淡道:“他是他,我是我。”

  查望:“……”二位这是闹什么别扭呢?

  这两位前后脚出现在这里,自始至终没对过话,偶尔沟通都是通过第三人。

  偏偏又有种说不出的同步感,一个雷厉风行将人打到半死,一个粗暴将药塞进老头嘴里,配合得如此默契,说不是一伙的都没人信。

  葛牙心中悲愤不已,正觉两人不可理喻,目光移到老头身上时,忽然一愣。

  “他、他怎么没好?”葛牙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少族长,你看!”

  查望低头一看,就见他扶着的老头还在吐血,脸[se]倒是红润无比,但身体上的伤明显毫无好转。

  “看到了吗?”夜尧缓缓道:“那丹药是胡乱用大补之物炼制而成,只能短期内显露出气血充盈之相,对内伤外伤都毫无裨益。”

  葛牙低呼:“怎么会?我和少族长亲眼看见他治好了那个伙计!”

  他回手一指,就见四个伙计早就跑得没影了,别说救老头,连货物都扔在原地。

  这下两人彻底明白了:“他们真的骗子!那人受伤也是装的!”

  想起先前恩人的劝告,自己却一意孤行,还误会恩人,查望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葛牙也是惭愧无比,气恼地又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想对游凭声说什么,却见他已抬步离开了。

  夜尧本想跟上,又缓慢停住脚步,等人走远,才对两人说:“现在明白了?你们部落为人厚道,却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本就羞愧,被他一说更觉自己方才表现十分愚蠢。查望讷讷道:“都怪我们没见过世面,竟轻信骗子。方才误会二位了,还对恩人不敬……我们该如何跟他赔罪才好?”

  夜尧道:“直接道歉就好,他不会在意的。”

  查望和葛牙更羞愧了:“恩人胸怀广阔,令人敬佩。”

  不是胸怀广阔。夜尧心想,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不在意查望是否被骗,提醒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之所以回来,只是要惩治对他出言不逊的老头。

  他也不在意是否被误解,面对查望“为非作歹”的指控,甚至懒得出言辩驳。

  睚眦必报、恩怨分明,又……冷心冷情。

  任何人都被他归为“无关紧要”的那一类,无论在他面前做出什么事,都无法真正挑动他的情绪。

  将整件事在脑中复盘,夜尧冷静、直白地分析着,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将对方看得更清晰。

  有人天生如此冷酷吗?还是他的情绪曾在过去某些跌宕起伏的经历中耗尽,眼下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尔尔?

  夜尧忽然很想知道“禾雀”的过去。以及……自己也属于“无关紧要”这一类吗?

  他眸光微暗,沉思片刻,又忽然笑了一下。

  不,不会。如果丝毫不在意,他根本不会做出跟自己“划清界限”的举动。

  定期见面,只为了双修什么的……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待遇吧?

  查望从老头身上夺回药鼎,而葛牙一脚踹翻了货车,犹觉得不解气,直接放了一把火将之烧得[jing]光。

  老头畏畏缩缩,趴在地上不敢多言,生怕他们一气之下彻底要了自己的命。

  查望喘了两[kou]气,问夜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回去了。”夜尧悠悠道,唇角在火光中微微翘起。

  须臾之间,他的心情莫名好转起来,深邃的黑眸在夜晚映出点点火光。

  查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燃烧的货车,理解地点点头,烧了骗子的东西确实非常解气。

  ……

  回到穆阳部落后,查望垂头丧气去向族长汇报,葛牙则跪在游凭声的帐篷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对不住,是我蠢笨,您消消气!”他一脸懊恼地大声道。

  里头游凭声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葛牙挠挠头,诚恳道:“我服了您了!实力强,还这么聪明,我就没见过比您厉害的人。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

  天[se]已黑,游凭声的声音已经困倦起来:“随你,以后自己长点儿心吧。”

  “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葛牙爬起来,又不舍地问了一句:“那二位是要……啊,不是。”

  想到他不愿意跟夜尧并称“二位”,葛牙少见地多了一点儿眼力见,改[kou]道:“您是要一个人走了吗?”

  一旁的夜尧:“……”

  他也一起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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