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斯科特从睡眠中醒来时，看着从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颇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不过,很快这种错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大脑迅速回忆起了今天的[ri]程——

  是啊，艾[lun]去休息了，训练计划并不着急重新开启。今天似乎是第二学院竞争名额的时间,乔治一定早早就赶往了现场。

  至于他,斯科特,今天应当是他前往黑街的[ri]子。

  就在昨晚,老汤尼给斯科特写了信,信上有着被踩了几脚的鹦鹉爪印，还有着对方此次写信最为关键的一点——

  西泽回来了。

  虽然老汤尼并不知道斯科特为什么非要挑选西泽回来的时候去他的店里，但他似乎并不会对少年的意图过多的询问。

  这位邋遢的店主先生从最开始就好像对斯科特抱有善意,但却不会因为这份善意而越过相处的界限。

  于是，老汤尼就这样干脆地在信纸上[jiao]代了斯科特最想要看到的信息。

  斯科特和克劳德先生打了个招呼，起床走出了卧室。在下楼之前,他的脚步在某个房间前一顿,接着抬脚拐到了书房中去。

  斯科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羽毛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道——

  [早上好,弗兰先生。]

  空白一片的纸张上出现了隐约的[bo]动，就好像是一只手拂乱了平静的水面。紧接着,华丽的字体出现在了这句话的后面——

  [赢了？]

  弗兰先生还是那样的一针见血。

  斯科特的笔尖在纸上一顿,接着继续写道：

  [托弗兰先生的福，拿到了既定的胜利。]

  [还真是狂妄的小子,不过你输掉才会比较奇怪。]

  在斯科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嗤笑着抱胸，像是能隔着笔记本的束缚看到外面那个狂妄的幼崽似的。

  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知识储备,本身的机缘或者说背景就绝对不会太弱。

  再加上对方对那些高级问题的回答们······

  虽然作为已经站在知识终点的他来说这些答案看起来很是可笑，但对于初出茅庐的法师幼崽来说，能够思考到这样的一步已经值得让人惊叹。

  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这小子也不会通过他的考验。说实在的，在最开始出现这个笔记本的时候，他还没想过真的会有人能通过这个考验来着······

  抱胸的模糊影子似乎陷入了思考，而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来自那幼崽的最新消息——

  [很感谢您的教导，那么下次见。]

  影子哼了一声，手指在半空中划出痕迹——

  [教导是“老师”才能用的词汇，现在的你还不够格。]

  [感谢您的提示，我会尝试努力的。]

  影子举在半空的手臂一僵。

  努力？

  努力什么？

  他有让这家伙努力了吗？

  ——

  斯科特心情不错地和宿舍里的两位看不见的先生告别，这次的他同样没有选择带上克劳德一起去黑街。

  虽然骑士先生的确听说过黑街的事情，但联想到上次能够发现自己技能的事件，斯科特并不打算带对方去到西泽的面前。

  他像是往常一样，在刚刚开始营业的时间点，就准时敲响了汤尼店主杂货铺的大门。

  比汤尼更先一步来到门[kou]的声音是某只鸟类的斥骂——

  “哦——真是讨厌的人类，哪有人在这样早的时间来打扰一只珍贵的······是你啊，我亲爱的小法师。”

  当一个方形的小脑袋从门[kou]探出来时，它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从厌恶到惊喜的180°大转弯。

  斯科特[shu]练地抬起手来，和这个率先迎接他的员工打了招呼：“你好，小方。”

  平等地厌恶着一切生物的厄运鹦鹉此时已经变得像个乖巧的珍珠鸟一样，收敛了翅膀上炸开的毛发，矜持地站在了斯科特的肩膀上。

  “你好，礼貌的小法师。”

  少年的视线在厄运鹦鹉尾巴上稀疏了一些的羽毛上晃了一圈，心里清楚地明白那些掉落羽毛的最终去向——

  乔治的手中总是有五颜六[se]的羽毛笔可以用，对方似乎在和厄运鹦鹉[shu]练的争吵中，发现了这种鸟类的羽毛制成笔后格外好用的这个特[se]。

  虽然对厄运鹦鹉这个种族来说换毛是常有的事情，而每次乔治来的时候也会带上一些特制的鸟粮，但这并不妨碍它砸吧着嘴巴和这个臭小子打上一架。

  就算打到羽毛凌乱漫天飞羽、最终让乔治的心愿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后，厄运鹦鹉也会骄傲地认为占据了上风的是它。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特殊的相处方式吧，斯科特想道。

  他的思维并没有发散太多，因为厄运鹦鹉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这家店的主人，也就是表面上的杂货店店主、实际上的黑街看守者之一——老汤尼。

  须发糊了满脸、长袍破旧到有了好几个大洞也懒得修补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朝着斯科特打了个哈欠，说道：“斯科特，你总是来得那样早，简直像是提醒我开门的闹钟一样。”

  “既然写明了营业时间，就要好好按照上面的时间去做啊，汤尼先生。”灰发的少年嘴角一扬。

  老汤尼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眼睛稍微眯缝了一点看向斯科特，接着迅速挪向了他身侧的鹦鹉——

  “过来。”

  “喔，讨厌的、臭烘烘的老头。”厄运鹦鹉咒骂了一声，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飞下了斯科特的肩膀。

  老汤尼转身，带着斯科特向那间链接着黑街入[kou]的方向走去。

  “说真的，我没想到西泽竟然会邀请你在店里打工——这应该叫打工吗？”

  “这是购买他店内货物的附加条件。”

  “就是说这种条件，他不是很讨厌外来人出现在他的店里，不过就算是我们他也一样讨厌就是了，谁让······”

  “你在说什么，汤尼先生？”

  “没什么，总之，”老汤尼在前面带路的身体一顿，接着转过身来，手里那盏半暗不暗的魔法灯也跟着一并转过来：“要记得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知道吗斯科特？”

  “是黑街。”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他是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能够在漫长的时间里以“黑街”这样的名字被达成共识，本身就代表着这个地方最基本的[xing]质。

  而斯科特并不会对黑街掉以轻心。

  听到他的回答以后，老汤尼看起来放心多了。他将那扇开在地面上的门为斯科特打了开来，接着递给了对方必备的斗篷与面具——

  “去吧，现在的你应该不会再迷路一次了吧？”他看着穿戴装备的斯科特，含笑调侃了一句。

  正在向脸上扣面具的斯科特动作一顿：“当然不会，请放心。”

  迷路的话，只有那一次也就够了。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斯科特还是回想起了那次迷路的时候，在黑暗的小巷里面遇到的那位自称埃米的男孩。

  对方总说自己快要死了······不知道现在，那个男孩的情况变得怎样了。

  当斯科特陷入了[shu]悉的眩晕感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回[dang]着的是这样的念头。

  ——

  这次的斯科特是按部就班地从黑街的入[kou]进入的，这里外来者们的痕迹还是那样浓重，小摊位摆满了街道的两边，上面的商品每次都和上次完全不同，这也是黑街的特[se]之一——

  隐蔽的、流通的、随机的，

  你永远都别想知道能在黑街买到什么、又买不到什么。

  这里唯一固定的商品，恐怕就只有那些摊位上偶尔会出现的成堆“元素石”了吧？

  斯科特的视线从那些商品上淡淡掠过，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未停，目标明确地朝着后面的街区走去。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将不算善意的目光停留在新进来的每个人身上，原本也有人放在斯科特的身上，但当对方注意到斯科特去往的方向时，目光却是相当迅速地收了回来——

  这一定是位资深的外来者。

  对方瞬间打消了将对方视为可宰新人的念头。

  斯科特并不知道自己在刚刚被谁盯上了，他在去往那间记忆深刻的店铺之前，脚步却稍微顿了顿。

  最终，他并没有选择先进入这家店铺，而是拐了几拐，走进了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甚至还有点肮脏的小巷。

  巷子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凌乱堆叠着的一些杂物、和厚到让人有些皱眉的尘土。

  很明显，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少年那双灰[se]的眼睛在某个角落里扫了一眼，接着毫不留恋地、半分犹豫也没有地。

  转身离开。

  ——

  某件漆黑[se]招牌的店里，所有的商品就像是往常一样被安安静静地摆在展示架上。

  没有灯、没有顾客、没有更多更让人觉得热闹和充实的东西。

  店铺的主人也一如往常安安静静地坐在高大的柜台之后，目光缥缈的看向店铺的某个方向。他的整个身体几乎完全没入到了[yin]影之中，而就在他的身后，仿佛却是比[yin]影更加深沉的[yin]影。

  就在这寻常的安静之中，店铺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外界更明亮一点的光芒从门外洒入，而店主那双黑沉沉的眼珠也终于动了动，转向了门[kou]的方向。

  有位身形挺拔而清瘦的顾客正站在店门的位置，语气寻常地朝着柜台最深处的店主说道——

  “西泽店主，我应约前来了。”

  “很高兴见到您已经从忙碌中归来。”

  “······啊。”店主开[kou]。

  他的声音有些迟涩，像是很久没有与人[jiao]流似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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