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初次发飙
夏蒹捂住嘴站起来, 急忙想用手去捞,一双筷子却快她一步,轻轻巧巧将粥碗里的棉布帕子给捞了出来。
“多谢裴公子。”夏蒹抿唇, 看着裴观烛将未被粥水染透的帕子夹到桌上。
少年没说话,撩起眼皮看她。
夏蒹视线一掠,二人目光交汇,又一瞬而过, 转身朝向男女主时,夏蒹已如往常挂上笑靥, “不好意思啊柳姐姐许大哥, 这么重要的帕子让我给弄脏了, 要不我回去洗一洗,再把这帕子还给你们吧?”
主角二人自然没说什么,夏蒹呼出口气, 待终于吃完饭,刚想拿着棉布帕子回屋,身边坐着的裴观烛却先一步起身,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反常。
夏蒹看着少年的背影,半束起来的发梢在空中弧度极小跳跃一下,被阳光映照的有些刺目, 再一晃眼,少年便已绕进了拐角的楼梯,一片衣角也不留的消失不见了。
男人心,海底针。
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位半觉醒的杀人魔。
夏蒹洗干净了棉布帕子,去客栈外买了些需要用的针线。
沿路小摊贩叫卖,五月南方, 已进初夏,夏蒹上小摊贩前买了一兜银丝糖跟糖冬瓜,又买了兜瓜子。
也不知要在此处待多长时日,不嗑点瓜子解馋真是不知该干什么好了。
出人意料的是,不止夏蒹她们的悬赏令难挑,柳若藤与许致也同样未瞧见合适她们自己的悬赏令。
“大抵是老天想让咱们再同行一阵子。”
夜里,柳若藤对夏蒹笑着道。
“也许吧。”夏蒹勉强回了个笑脸,手里攥着潮湿未干透的棉布帕子,心下踌躇不定。
其实柳若藤说的有点不对。
这不是老天的安排。
这一切都是作者的安排。
原著里这一段剧情夏蒹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今日柳若藤回来跟她说没接到合适的时,她便忽然想起来了。
原著也是这样,主角二人护着身穿丧服的裴观烛来到金陵附近的悬赏司蹲守数日,才接到了第一个能够顺路去冬周的悬赏令。
也是那个悬赏令,让裴观烛这个杀人狂第一次在读者面前露出了马脚。
如今这个节奏,想来柳若藤与许致还是会和原著一样接下那则悬赏令。
也不知,裴观烛会选择继续跟她同行,还是控制不住走上原书的老路。
虽然夏蒹心里知道,裴观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同样受到作者排斥,不该存在,且逃离剧情掌控的不安定因素。
可她还是因此难寐,躺在床榻上听着身边柳若藤渐渐睡熟,才带着东西去了后院。
昨夜夏蒹去后院泡温泉时,看到途径温泉池的路上有一处青石小亭。
拿着针线,她怀里抱着装着零食的纸袋过去,抬眼却见青石小亭里已经坐了个人。
淋湿的墨发披散至一侧,少年穿着雪色中衣,外面松散披着身靛蓝外裳,夜深露浓,他孤身一人坐在青石小亭一侧,身边只一盏宫灯为伴,手里拿着卷长长的简策,正垂眼看得入神。
夏蒹没说话,抱着怀里满当当的东西坐到裴观烛另一侧。
她得趁着这点时间,赶紧把帕子给缝好。
天色阴暗,夏蒹出来的急,忘了带灯照明,对着一片漆黑,眯起眼对了好几次也没将线引进去。
正要再试一次,莹莹光辉忽然落到她面前。
夏蒹起眼,是裴观烛不知何时提着他方才手边的那盏宫灯过来了。
“多谢。”夏蒹抿了抿唇,对着那点光亮将线引进去,展开手上的棉布帕子,裴府复杂的家纹用以金线绣在上头,清晰可见。
“为何?”
针刚穿透棉布帕子,夏蒹起眼,看向方才说话的裴观烛。
少年面上没有一点温度,他好像才泡完温泉,身上檀香味都浅淡了不少,“你为何要这样?”
裴观烛无法理解。
他又不怕那二人会知道。
少年垂下眼,手抢过夏蒹手里的帕子。
却在即将拿走的一瞬被少女使蛮力拽了回来。
棉布帕子在二人手中绷得笔直,夏蒹生怕拽坏了,“裴公子,你快松松手!”
少女一双杏眼迎着亮,裴观烛与她对上视线,微微蹙眉,松了指尖。
帕子回到手里,夏蒹松了口气,对着光亮将线穿进去。
家纹在少女手中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裴观烛看着她动作细致的穿针引线,眸中是淡淡不解。
“夏蒹。”
裴观烛喊她,夏蒹抽空抬了下头,“嗯?”
“你讨好我,是想得到什么?”
夏蒹:
他这句话把夏蒹问懵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
“你蹲下来。”夏蒹停了针,看着他道。
裴观烛像是有些不解,好半刻才蹲到了她跟前。
夏蒹憋着笑,从旁边搁着的纸袋里装模作样的偷摸摸拿出个东西,用身子捂着,“裴公子伸手啊。”
裴观烛与她对视,伸出手掌。
少女抿紧唇,在他手心里丢了一根糖冬瓜。
“哈哈哈哈哈”
头一次有机会能耍他,夏蒹看着裴观烛茫然的目光哈哈大笑出声。
“这是何意?”裴观烛在她嚣张的大笑声中迷惑发问。
“糖冬瓜,给裴公子吃的呀。”
裴观烛看了看这个糖冬瓜,又看了看夏蒹。
“你用这个讨好我?”
“不是讨好你呀!”怎么还总绕不开讨好这个弯了!
夏蒹放下帕子,从纸袋里拿出根糖冬瓜叼在嘴里,“这是给裴公子吃的,是跟你分享的小零食,你吃嘛。”
清甜香味散在鼻尖,裴观烛手心里搁着这根糖冬瓜,微微蹙起眉。
“我不吃,”裴观烛将糖冬瓜丢进夏蒹身边放着的纸袋里,“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我不杀你?还是有其他别的目的?”
“没有呢!”夏蒹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观烛的世界里好像总是缺点什么,特别讲不通话,“我单纯就想对你好,再说咱俩才是一伙的,我不向着你我向着谁啊!”
一伙的?
裴观烛偏过头,漆黑眼珠一转不转。
骗子。
“这样,”裴观烛面上浮起一如往常的笑,坐到夏蒹身侧,“嗯,就当是这样吧。”
夏蒹没理他,家纹好改,夏蒹又添了几针就弄好了。
“好啦。”夏蒹将帕子叠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转过头正想跟裴观烛说声告辞,便正巧巧对上对方凑近了的漆黑眼珠。
“怎么?”裴观烛睁着一眨不眨的眼睛问她。
夏蒹被吓了一跳,“……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要走了,跟你说一声。”
“嗯”裴观烛凑近了她,夏蒹才注意到裴观烛的发间还在往下落着水。
“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呢。”
夜色里,少年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尾声融进晚风里,夏蒹的心却被一种即为莫名的情绪裹挟。
“什么什么事?”
“你伸手。”裴观烛弯起眼,唇像染着血一样红的病态。
夏蒹伸出手。
裴观烛从自己衣襟里拿出一样东西,学着夏蒹方才的样子,笑着将东西偷摸摸的放到了夏蒹的手心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蒹面色惨
白。
手上放着的,是一把血迹未干的匕首。
是砍了王妈妈手的那把匕首。
“本想着把这只匕首扔了的,可就是冥冥之中总觉得有点用处,原来用处在这里啊。”裴观烛像是感叹,冰凉的手捧过夏蒹微微发颤的指头,攥着她捏紧了匕首。
“夏蒹,你去把那二人杀了。”
裴观烛笑着说。
夏蒹呼吸发颤,手脚一片冰凉。
“杀?这是裴公子对我下达的任务吗?”
少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裴观烛听着她的话,心中泛起一种好似如兴奋的情绪。
啊,这种情绪。
裴观烛捧着夏蒹的手,放到他自己如今正在疯狂跳动的心口。
如果他能一直都处在这样的状态该多好。
最让他开心的是,这个情绪是他的灯笼,他的夏蒹带给他的。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他杀人时,打人时,也经常会这样,可往往都会带着一种极为恶心,反胃的感觉。
可是夏蒹带给他的就不会,从来都不会。
因为夏蒹是干净的。
所以她带给他的情绪,也是这肮脏世间里最干净,最令他着迷的。
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就这样把她掐死啊。
她的血,她的内里,她的一切,肯定也会很干净,很漂亮吧?
裴观烛这样想着,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闷钝的疼痛。
“唔”裴观烛蹙起眉,往下看。
是夏蒹用刀柄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心口。
“你就知道这个是吧!”夏蒹嘴唇发凉,情绪激动到呼出的气都是颤的,“没有主角光环就算了!天天还总是想着法作死!你说你跟他俩斗什么呢!他俩又没惹你!你看不惯他俩那咱们忍一忍过些日子走了不就见不着了吗!真不知道你天天到底想干嘛!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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