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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猪肉炖粉条


自打九月末,  食堂的吃食在监生中闯出名头后,来食堂用朝食、暮食的监生人数一夜之间翻了一倍。

        六学监生加起来共有一千二百余人,几乎所有监生都会来食堂用朝食。待到了晚间用暮食时,  人数会稍微少个一百人左右。

        这些没来食堂用暮食的监生,  或是因为实在等不及排长队,  或是对某日食堂所做吃食的兴致不大,  又或是早早有约要出去吃宴席……各种不同的缘由都有,  但其中绝对不包括“因为食堂难吃而不来”这一点。

        好在食堂是国子监成立之初建的,  后来又在国子监最鼎盛时期扩建了一回,内里容纳千余人绰绰有余。只是庖厨和杂役们忙得有些脚不沾地,  巴不得承包制赶紧落定,好让他们松快一番。

        至于国子监内的诸位官员,  早早就通过徐监丞传达了意愿,  说是“日后他们的食单改成与监生一致即可,无须额外准备其他菜式”。由此,魏询身上的活计轻了不少,  他索性与陈厨子、纪厨子一并负责暮食。

        不过这些官员,  在察觉白庆然和谢青章会将暮食带走后,  立马有样学样。他们每日也自备食盒来装暮食,  欲要将吃食带回府中与家眷一并享用。其中亦有一些人会提早出门,  来食堂用朝食。

        关于诸位官员要带走暮食一事,  徐监丞亲自来食堂商量了一下如何妥善安排。

        依着众人商议出来的章程——每至午时,  廨房的杂役会将官员们的食盒收拢到一处,  将它们统一送来食堂,  而等食堂这边装好吃食,  再由食堂的杂役送回廨房。

        当然,  若是日后承包制实行,  官员们想来食堂另买吃食,也可提早交代一句,让食堂杂役装好暮食后不必送回食盒,他们买完吃食后会顺便取走。除此之外,也能另派书吏、杂役跑腿,自个儿留在廨房安然等着两份吃食到手。

        做事嘛,自然会不断遇到大大小小的坎儿。而在孟桑看来,只要灵活变通一下,这些也都不算是什么麻烦事。

        至此,经过孟桑与食堂内诸人的两月努力,食堂过往那些不堪名声总算被彻底洗刷干净。

        眼下,正值暮食时分,食堂内众人正在忙碌。

        魏询等人做完各自负责的吃食后,会把它们盛入桶中,由杂役们将桶分批运到四个打菜处。另有杂役将空木盆、潲水桶搬到食堂大门口,一一妥帖摆好。而孟桑正盯着柱子做今日限量的小食——椒盐土豆,阿兰在一旁负责将土豆块撒上料并装入油纸袋中。

        没多久,食堂门外隐隐传来年轻郎君们的说笑声。

        先一步抵达食堂的竟然是太学监生,他们嬉嬉闹闹地步入食堂后,先与孟桑打了招呼,随后或是分别散到四个打菜处领暮食,或是冲到柱子这儿领小食的。

        眨眼间,各处都排起了队伍。

        有监生冲着孟桑眨眼:“孟师傅,听说承包制快定下来了。到底会上什么新菜式呀,可否透露一二?”

        孟桑的视线从油锅中移开,笑道:“届时就晓得了。”

        那监生叹了口气,“埋怨”了一句“孟师傅这嘴缝得忒严实”,忽而又笑了,挤眉弄眼道:“孟师傅你不晓得,今日讲堂出了一道奇景呢!”

        他伸出双手来比划:“国子学的田台元,就是那位吏部尚书的孙子,平日里最是趾高气扬一个人!今日讲堂上早课前,博士还未来,田台元突然带着六个跟班,特别严肃地给四门学、律学等四学的同窗致歉。”

        “好家伙,那阵仗跟负荆请罪也没什么两样了!我当时就在场,亲眼瞧见其他四学那些监生们人都懵了,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孟桑笑了,将装了椒盐土豆的油纸包递给这位监生:“那之后呢?两边人握手言和了?”

        监生当即握着纸包,一手捏着竹签子,走到一旁吃了一块椒盐土豆,方才继续道:“应当是吧?”

        “他们两边人都有些别扭,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四门学的许子津出来打了圆场,好歹将两拨人都劝回各自桌案。”

        孟桑一边将油纸包递给其他人,一边根据这位监生所言,在脑海中模拟一番今早讲堂的情形,莞尔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

        国子学监生下学后,陆陆续续来了食堂,而田肃亦在其中。

        他今早领着六名跟班,郑重其事地跟孟桑又道了一次歉,随后在讲堂也跟许平等人道过歉,眼下是浑身轻松,嘚嘚瑟瑟地排到队伍末尾。

        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以许平、薛恒为首的四门学监生也来了食堂。其中有两位监生,顾不上领吃食,径直来阿兰这儿领了红布条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巡视、监督监生们归还餐盘。

        许平对椒盐土豆的兴致不高,往领暮食的打菜处走去,而薛恒最喜爱小食,直奔领小食的队伍。

        不曾想,他来了之后,就瞧见排在最末的田肃,不由脚步一顿。

        嗯……实不相瞒,虽说两边人都通过气,不再计较往事,但经过早上那阵仗,他跟田肃碰见了总觉得有些尴尬。

        田肃听见动静,回头时刚好瞧见这一幕。他憋了半天,最终恶狠狠地开口:“你不领小食?”

        闻言,薛恒挺直腰背,下意识地凶回去:“谁说我不领小食!”

        田肃翻了个白眼:“那你站那儿作甚?”

        薛恒立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排在田肃后头,同时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谁说我没过来!”

        两人的视线相交之际,似是都想起来了早间情形,各自侧过身、扭过头,一个看左边、一个瞧右边,互不相让。

        这幅既尴尬又莫名和谐的场景落在孟桑眼里,逗得她失笑摇头,随后专心盯着柱子、阿兰干活。

        不多时,叶柏也拎着小书袋来了食堂,在人群中寻到孟桑身影后,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凑到孟桑身边。

        “今日国子学的博士多留了一会儿,”叶柏乖乖开口,眼底闪过郁闷,“加之我不及其他监生走得快,故而迟这么久才来。”

        没办法,毕竟他才七岁,相较其他监生而言,他的腿短呐!

        孟桑目光温和下来:“无妨,吃食都给你留着呢。”

        她看了一圈,确认食堂众人都没出什么差错,然后才领着叶柏寻了一张桌案,自去后厨端来两人的暮食。

        承包制还未定下,能拨下来用的月料钱有限,故而食堂的暮食以一小荤二素为主。

        今日做的小荤是豚肉炖粉条,东北四大炖之一。

        东北菜要的就是一个量大豪横,且细分下来的做法各有不同。就拿这道豚肉炖粉条而言,有人喜欢加白菜或酸菜,有人会加木耳、冻豆腐等等,也有喜欢啥配菜也不加,就吃五花肉和粉条的味儿。

        孟桑忖量着月料钱,还有库房里的食材,最后往里头添了些白菜和冻豆腐。既能撑起分量,减少所花费的银钱,又能添些风味。

        吃食端上桌时,叶柏已经擦完手,默契地接过孟桑递来的木筷。

        豚肉炖粉条是孟桑从锅里现盛的,还冒着热乎气。

        叶柏夹了一筷子放入碗中,认认真真地品尝起这道美味炖菜。

        豚肉选的是五花肉,经过煸炒出豚油、上糖色、炖煮几步之后,吃到口中肥而不腻,豚肉香味极为诱人。

        白菜吃着很是水嫩,尤其是被炖到入味的白菜梗,咬一口,内藏的清甜汁水与咸香微辣的汤汁混到一起,真真是比肉还香!

        至于粉条和冻豆腐,风味也很绝。粉条最终选的是宽粉,上头挂了汤汁,嗦一下到口中,吃着滑溜又有韧性。冻豆腐是孟桑从豆腐坊买回现成豆腐做的,先蒸再冻,做出来的蜂窝很是均匀,眼下吸饱了汤汁,每咀嚼一回都能享受到汤汁溢出的绝妙滋味。

        立冬之后,日子越发冷下来,这时候吃这么一道热乎乎的炖菜,甭提多舒坦!

        叶柏一样一样吃过来,连脸颊泛出了似有若无的粉色。瞧他这模样,就晓得小郎君定然很喜爱这道吃食。

        孟桑偶尔会开口提醒他吃些时蔬,惹得叶柏无奈叹气。

        周围的监生们显然也很喜爱今日暮食,在尝到豚肉炖粉条的那一瞬,纷纷为炖菜的魅力所征服。

        即便在座大部分都是官员子弟,但无一人认为这种“简单粗横”的烹制方式配不上他们的出身,反而越吃越香,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他们边吃边聊,忽而叹气。

        “唉!就因为月料钱有限,之前谢司业说的那个‘月考宴席’暂且搁置了。”

        有人倒还算乐观:“嗐,左右我课业一般,拼了命也考不了头名。无论搁置与否,皆于我无碍。”

        也有人不这么觉得,笑道:“若是孟师傅为月考宴席单列一张食单,那我还真乐意在课业上多用点心,去与许监生他们争上一争!”

        这话不免传入孟桑耳中,她挑眉,扬声道:“这位监生,你此言可当真?”

        方才还在放大话的监生,气势立马一弱,倒还强撑着底气:“这……这肯定能试试罢!”

        周围人觑着他这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孟师傅您别听他的,此厮月考总在二十名开外,哪里来的底气与许监生他们争头名?”

        倒有一位姓荀的太学监生,他的课业很是不错,月考常在前十名里转悠,许多次都是只差一点就能挤入前三。

        眼下他听着众位监生所言,鼓起勇气问道:“孟师傅,当真能单列出一张食单,且其上吃食仅在月考宴席上出现吗?”

        孟桑忖量了一下,笑了:“这不算什么难事,是可行的。”

        若是订一个专门的食单,便能让监生们更用功读书,想来无论是沈祭酒还是谢青章,对此都不会有异议。

        闻言,那位荀监生极为认真地颔首:“谢过孟师傅,某下回月考必会竭尽全力!”

        此言一出,周遭监生为之一凛,连说笑声都少了许多,好些人身上眨眼间冒出一股子劲儿来。

        食案之下,有暗潮涌动。

        见状,孟桑摸了摸鼻子,抿出一个无辜的笑来,收回视线,继续用暮食。

        她瞧见叶柏只挑着盘中的肉吃,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小郎君面色一苦,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夹时蔬。

        孟桑憋笑,低头扒拉几口饭后,随口问他:“昨日立冬放假,你怎的没提早回来?我还备了汤圆和偃月形馄饨等你呢。”

        叶柏咽下口中的萝卜,叹道:“自前日起,我阿翁身子抱恙,犯了头疼。我就多留了一会儿,今早才回的国子监。”

        叶相病了?

        这个节骨眼,难不成是承包制气病的?

        孟桑神色不变,“嗯”了一声,继续督促叶柏多吃时蔬。

        -

        十月一日的朝会上,众多守旧派的官员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改而称“承包制仅在国子监推行,但其余官衙仍需沿用捉钱”。

        翌日,一直固执要用捉钱的叶相公不知为何忽然松了口,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仿佛于一夕之间成了局外人。

        由此,朝中的风向突变,转而争论起“如何在国子监推行承包制”。除了叶怀信之外,各位相公与其余重臣们就着其中细处,辩了许久,一直没有定论。

        临到十月九日,即放旬假前一日,孟桑再度被沈道的书吏请去廨房时,心中隐约有了预感。

        应当是承包制有消息了。

        待到孟桑跟着书吏来了沈道所在廨房,见了屋内的沈道与谢青章,彼此见过礼后,听到沈道说的头一句话便是“这事成了”。

        哪怕孟桑知晓承包制必然不会再被驳回,哪怕她适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眼下听见如此确凿的一句话后,仍不免松了一口气。

        孟桑莞尔一笑:“恭喜。”

        谢青章摇头,温声道:“同喜。”

        孟桑面上的笑意更浓。

        而沈道面上神色却并不好看,拧着眉,眼中闪过郁色。

        孟桑扫见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还有什么变故罢?

        待到各自落了座,沈道将前后经过都说与了孟桑听。

        对于朝堂上明里暗里的各方势力较劲,沈道没有说得太细,只粗略提了一下,最终沉声道:“捉钱之制延续百年,其中牵涉太多利益关系,亦有大小官员因此而得利,短短时日内,必然无法直接将之取缔。”

        “故而最后定下的便是,仅在国子监采用承包制。”

        这些也都在孟桑的意料之中,她觑着沈道面上神色,宽慰了一句:“水滴石穿,等时日渐长,总归能取缔捉钱,还百姓们安稳日子的。”

        沈道叹气,无奈道:“我省得,但只怕老叟有生之年,是瞧不见此景了。”

        他露出自嘲的笑来,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还是先顾着眼前吧。修远,其余的你来说。”

        “喏,”谢青章应声,侧过头正对着孟桑,“依着朝中相公们商议后的结果,最终给了两种承包的章程。”

        孟桑眨了下眼:“两种?”

        谢青章点头:“其一,是承包者每月给足三十万钱,国子监不会从中分利。对于由捉钱人发放出去的本钱,只要涉及此事的百姓将所借银钱悉数还回国子监,便不再计较利息银子。”

        虽然孟桑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听了这话,仍然免不了心中一咯噔,扯了扯嘴角。

        朝廷原本一次性发给国子监的本钱为七百五十万文,散到各个捉钱人手中,每月能交还给国子监的银钱刚好是三十万文。

        换言之,这些相公们是想让承包的商户一力担下原本的利息银子,且国子监不必承担本钱讨不回来的风险。

        孟桑微微蹙眉,又问:“那第二种呢?”

        谢青章半垂眼帘,缓声道:“至于第二种,是国子监每月分走承包者五成的利。对于已经放出去的本钱,仍然照旧收利息银子,且日后朝廷不会再给国子监发放本钱。”

        孟桑挑眉,下意识在心底算起账。

        若按照徐叔原先所说,上月仅收上来十四万钱,那么在这些相公眼中,承包者五成的利至少要与十六万钱相等,甚至超过,方才能平了每月三十万钱的开支。

        也就是说,相公们认为承包者一月能得净利三十二万。比第一条路子所要交的每月三十万文,仅多出区区二万。

        哪里是“每月仅需给足三十万钱”?

        若真按照相公们算出来的利润来看,第一条路子分明是“每月要分给国子监九成的利”!

        而谢青章要出银钱承包的事,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他背后站着的不仅是沈道和昭宁长公主,更是皇城之中的圣人。

        为何要推行承包?

        是为了不让百姓再受捉钱之困。

        因此,只要第二条路子涉及了捉钱,谢青章根本就不会选。

        留给他的,实则仅有第一条路——无论盈亏多少,每月都得掏出三十万文钱给国子监。

        至此,孟桑方才明白过来,为何沈道的脸色不算好看。

        这些老奸巨猾的相公们,分明是要让昭宁长公主府、沈府和圣人从私库中掏钱来供给国子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连两万文的利润都拿不到手,还得往里头倒贴不少。

        纵使这三方的私库富裕,又哪里抵得住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的消耗?

        届时,承包制与捉钱之间的困局,便会不攻自破。前者悄无声息淹没在长河之中,唯有后者屹立不倒。

        仗着四下没有外人,孟桑忍不住冷笑,嗤道:“相公们怕是都在户部走过一遍?算盘打得真响!”

        沈道随之冷哼一声,可见心中不满。

        而谢青章的面色却依旧淡然,仿佛心中有了把握。

        他看着孟桑,温声安抚:“其实这不完全是件坏事。”

        “朝中相公们亲眼见过的食堂吃食仅有辣条或锅巴,其余吃食也只是听家中子弟提起过。”

        “在他们看来,你便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女郎,将你与东市普通食肆大师傅等同看待,已算是高看,故而算利息银子时,他们是以东市、西市各大酒楼食肆的盈亏数目为依据。”

        “却不知你的技艺要更为精湛,非祥云楼、丰泰楼的大师傅们能比肩的。”

        谢青章眼中漾出笑意:“所以,他们的傲慢与轻敌,实则是我们的机遇。”

        孟桑被这么一番娓娓道来的话,说得心里头忒服帖,面上冷意消减许多。

        “哼,倘若每日有五百名监生买吃食,那么就需要每日在一人身上盈利二十文,每月才能有三十万钱的净利……”

        孟桑微微抬起下巴,难得露出骄矜的神色:“这些相公们瞧不起谁呢!”

        她转过身看向沈道,郑重道:“沈祭酒,虽说我晓得选第一种承包法子完全可行,但因长公主殿下也入了伙,总归要把事情与她通个气。且等明日放了旬假,我去昭宁长公主府一趟后,回来就给您确凿答复。”

        “且让那些久居高位的相公们瞧一瞧,我孟桑能赚的银钱,比他们想的要多得多!”

        沈道见之一愣,紧紧拧着的眉毛松开许多,眉眼间不由染上笑意。

        而谢青章看着孟桑略带得意的神色,只觉得像是瞧见一只叼着小鱼干、“趾高气扬”的可爱猫儿。他低头,取来茶盏,饮茶润口,试图以此压下想要翘起的唇角。

        三人又就着此事细谈一番后,沈道便让孟桑先回食堂了。

        目送孟桑的身影离开,沈道面上含笑,转身欲要与谢青章说话,却无意中瞧见了对方眼底未曾散去的一抹淡淡柔色。

        两人视线相交。

        沈道一愣,犹疑着眨了下眼,再看过去时,只见谢青章又变回了平日清俊冷淡的君子模样,仿佛他方才所见都是幻觉。

        谢青章风轻云淡地抬眸:“舅公?”

        沈道听见这一声“舅公”后,立马把所有疑惑都抛之脑后,笑眯眯道:“嗯——原本你都不愿唤‘舅公’的,今日是怎得了?是忽然觉着和舅公很是亲近?”

        谢青章神色如常,从容地应对长辈的热情相待。

        直至谢青章告辞,径直回了他自个儿的廨房后,沈道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淡,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看着谢青章长大的沈舅公拧眉,搭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嘶,总感觉修远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啊……

        -

        另一厢,孟桑先回了食堂做完当日活计。第二日放了旬假后,她直接去了昭宁长公主府,与自个儿的合伙人好好商量了一番。

        昭宁长公主得知那些朝臣在玩什么花样后,当即冷笑,凤眸微微眯起:“想打本宫和圣人的主意?没门!”

        “觉着我们赚不了多少银钱是么?哼,本宫偏要掏空他们家中子弟的钱袋子。”

        “桑桑,咱们就定第一条路!”

        就这样,孟桑与昭宁长公主拿定主意,随后由谢青章出面与国子监签了公契,而孟桑与昭宁长公主私下又签了红利分成的私契,承包的事便算定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桑都在为筹备开业、拟定店名等等事情忙到不可开交。

        想赚点钱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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