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新闻开始播出。

　　“.....就在昨夜，警队接到线报以后雷霆出击，在南湾船厂成功击毙所有悍匪，警务处副处长白永明表明，任何势力任何人敢于挑战香江警队，下场必定以失败而告终。

　　下一则新闻，行动处高级助理处长张启发在昨天的另外一场行动中，不幸身亡，据警队内部人士声称，本职位将由新界南助理处长莫锦泉升任......”

　　市民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高兴，抓了贼，那就值得高兴。

　　警员也高兴，高压解除了，也就一天时间，没啥感觉事情就过去了，继续过小日子。

　　莫锦泉更高兴，笑容满面的走进周瑜的办公室，送了茶叶聊了几句，然后屁颠屁颠的回去，准备去总部赴任了。

　　新界南的功绩在，他本来就要升，只不过靴子落地和在天上飘那是两个概念，现在嘛，请叫我高级助理处长。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曾向荣了，到了周瑜办公室的时候，眼袋很重。

　　“没睡好？”周瑜起身给他泡了杯茶，绿茶，降心火。

　　曾向荣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靠在沙发上，深出一口气，“怎么睡得着。”

　　行动失败，手下人出了问题，对比对面的行动成功，还找出内鬼，一天一地的区别。

　　他现在哪都不想去，谁都不想见，除了周瑜。

　　“你相信我的吧？”曾向荣洒然一笑，现在是有苦难言。

　　周瑜站姿靠在桌子上，手捧茶杯轻笑：“这不是废话么？”

　　看来曾向荣被打击的确实有点狠，这都需要心里安慰了。

　　没有距离的话语让曾向荣好过了些，深吸了口气，眼神镇定，重复理智，他来找周瑜，可不是为了安慰来的。

　　“绑匪被灭口，他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目前看来我没有机会了，张启发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认为这局是我开的头。”

　　张启发一死，ICAC对他审讯时的猜测几乎做实。

　　外人的猜测无非就是三种，张启发为了曾向荣，张启发为了自己，张启发为了白永明。

　　金库的钱是张启发去拿的，路线知道。

　　抓捕时张启发布置行动，又能通知。

　　最绝的就是海边这一战，如果张启发是白永明的人，白永明干嘛要让他死，而且是张启发自杀，不是他杀灭口。

　　至于为了自己，人都死了，图什么？

　　怎么想都是第一种的概率最高。

　　外人心里会有疑虑，但不会有肯定答案，说张启发图财也行，说89年的人为了报复曾向荣也行，说人是白永明找来的也行。

　　猜测就只是猜测，只要没有定论，那就没有问题，除非拿出证据，但人都已经死完了。

　　曾向荣自嘲的轻笑：“我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帮我想想，漏掉了哪里？”

　　“处理的很干净，斗殴往后，牵涉的人都死了，如果你能查出张启发倒戈的原因，那还有的救。”周瑜说的很快，这早就想过了。

　　“你说斗殴？”曾向荣听出了不同。

　　周瑜点点头，“往后的人死了，儿子都还在，这总舍不得杀吧，如果他能狠下心来把儿子都做了，那我倒佩服他，该他当处长。”

　　曾向荣听笑了，他听到了希望：“谁会这么蠢？老虎还不吃儿子。”

　　周瑜微微一笑，然后笑容收敛，眼睛微眯：“先通过儿子伤人，把这件事和我扯上关系。

　　再通过儿子失踪，借我的嘴让他自己下台，彻底避开这件事情。

　　怪不得要在新界南，不找我都不行，别的警局，哪个敢不听副处长的话，硬发通缉令，又不是十天半个月不见。

　　想要达到下台的目的，只能找我，而你就成为了绑架案惟一指挥人，他一点责任都不会有。

　　然后就是儿子被绑架，千里迢迢跑来新界南，名义上是指望我新界南帮他救人，实际上就是要拉我下水。

　　新界南有钱，我周瑜的性格也不怕事，担得起1500万的责，可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周瑜用略有疑惑的目光，看着曾向荣：“他当时完全可以打电话给你，无非就是金库多出1500万，你还会袖手旁观么？”

　　“当然不会。”曾向荣脱口而出，开玩笑么，自己的儿子被绑动用金库，同样副处长的儿子被绑，他不帮忙，那分分钟人心就散了，再蠢也不可能这么做。

　　“就是啊...”周瑜拉长音，用着喃喃的口吻：“通缉令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的事情不是非要我参与，为什么非要我也担上一笔责，我和他没有冲突，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你觉得他背后还有人？”曾向荣突然来了精神，能让副处长不得不配合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要求，白永明完全可以拒绝。

　　挑衅周瑜，一定不是一个好主意。

　　周瑜点头，有人是肯定的，但这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会是谁这么恨他。

　　曾向荣想了想，眼睛一亮：“保安局！你得罪过他！”

　　周瑜一怔，保安局的副局长苏子安？

　　“一定是他，白永明的线报就来自保安局。”曾向荣在会议室还是有自己人的。

　　曾向荣信誓旦旦的说：“哪来这么巧，这么快就收买了什么蛇头的属下，这才几天，也不怕漏风，你们当时不是在查那个人口器官倒卖案么，十有八九就是那时候保安局埋下的人。”

　　“倒是很合理。”周瑜点点头。

　　“何止是合理。”曾向荣越说越大声：“这次保安局的人也立了一功，外界的人不知道，但内部肯定表彰，苏子安本来原地不动，说不准这次就上去了，维护安全，才是决定局长的最重要筹码。”

　　周瑜不得不承认，这个推断越来越合理了。

　　“副处长，副局长，还有一个律政司，都在为着自己的上位出力，换届年，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什么什么？什么律政司？跟律政司有什么关系？”曾向荣真没想到这里还有律政司的事，那不是受害者么？

　　周瑜沉吟了一会说道：“斗殴案你现在回头去看，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他儿子一定要保释出来，而偏偏打的就是律政司的人，保释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在我这里。”

　　“律政司帮他说话的人有问题？”曾向荣秒懂，嘶的一声迟疑道：“会不会是单纯的关系好？”

　　上层和上层之间，给点面子很正常，下属的心情要照顾，但并不是太重要，人情难挣。

　　周瑜摊了一只手：“做最坏的打算。”

　　曾向荣点头表示认同：“是谁？”

　　“我手下人听到白永明打电话称呼的是姓郭。”

　　“郭正，刑事检控专员？”

　　“嗯，八九不离十。”

　　曾向荣有些意外的表情，这个位置可不低，律政司刑事检控一把手。

　　想了想说：“那我觉得可能还得加上高院，他儿子的案子可是要上高院的。”

　　“有可能，但确认不了人物，这个先放放。”周瑜不搞扩大，除非能确定人。

　　“现在背后的人捋清，重点还是回到斗殴案，有什么我能做的，我听你指挥。”曾向荣说道。

　　周瑜嗤的发笑，不理他的玩笑，思索着说：“你刚才说高院，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

　　“视角卡的这么巧，如果他儿子根本没打人呢？”周瑜眯眼道。

　　曾向荣猛的站起：“那就毫发无伤！”

　　真要是这样，对方一点损失也没有。

　　不是做不到，事后拿出一份当时的录像就行，虽然显得很刻意，但开庭起码要等半年，半年，黄花菜都凉了，人家早就是处长了。

　　被手下猜测今天的事又怎么了？成功上位了，就没人会明目张胆说什么。

　　曾向荣面色阴沉，越想越有可能。

　　他盯着周瑜问：“那个时间段进出的所有车辆，人物，都查一遍，绝对不能让他留到半年以后。”

　　“已经在做了。”周瑜笑笑。

　　“哧，还说刚想到的，你就蒙我吧。”曾向荣撇嘴坐下，嘴上埋怨，心里舒畅，有周瑜做队友多好，如果高级助理处长是周瑜，哪还那么多事。

　　“我是想找当时的人证，看看有没有人亲眼目睹，万一有什么小情侣在车里，是吧，真的是听到你的高院一词，才想到刑期的问题。”周瑜继续糊弄，听着高兴就行。

　　不过有件事，他确实刚才才想明白，证据的棒球棍为什么是白杰辉的。

　　因为棒球棍上没有白杰辉的指纹，那就直接证明不是白杰辉打的，只有东西是他的，他才可能没打，也有指纹。

　　如果真是这样，那律政司的人极有可能确实参与了，太细节了，白杰辉一个管理组的，未必想得到。

　　郭正，看来得把他挖出来了。

　　“好好好。”曾向荣也不争，紧接着又想到个疑点：“这样一来事情不对了，这不是摆明了陷害那个副司长的儿子么？”

　　财政司副司长，这又不是小人物，到时候录像拿出来，结合风言风语，不需要证据，绝对原地变仇家。

　　“说不定蠢蛋只有那个地产商的儿子。”周瑜嗤笑。

　　“要是这样，背后的人又多了一个。”曾向荣皱眉。

　　“也好，现在两个人都不承认是他们打的，那就从这个蠢蛋下手，把事实告诉他，吓都吓死他，这个锅他一个人背，真的背不动。”

　　周瑜嗤笑道：“曾sir，这个人交给你，你的位置高，好好的和他家人谈谈，让他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行，你把名字给我，我来查，还有什么？你那边事情多，我反正现在闲着。”

　　曾向荣就想找点事做，他只是休假，又不是权力没了，手段人脉肯定比周瑜多。

　　周瑜想了想，郭正的事情只能自己来，核对停车场人员车辆有手下，背后公司有ICAC，剩下的就是伤者了。

　　“曾sir，你人脉多，认不认识什么好的脑科权威，去帮伤者看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老爸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到时候律政司内部可能有用。”

　　“可以，交给我。”曾向荣脑子里已经想好两个脑科权威了。

　　“剩下的应该没了...对了，还有件事，张启发的资料你有多少，调出来给我，我找ICAC的查他的底，虽然人死了，但怎么也是条线索，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愿意自杀，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拿住了。”

　　“两个小时后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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