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的话都到了嘴边，但威廉还是收了回去。

  他想到了刚刚希尔的态度。

  虽然也会关注时空之神和他的安全，但在威廉自己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希尔明显没有打算追问到最后。

  既没有问莎尔留在维克那那里的后手是什么，也没问是不是因为莎尔吞噬了一部分维克那的神力所以他们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方式影响的时空神器，更没有问，后头藏着谁。

  希尔，在他们中间划出的那道线，一直都在。

  威廉可以感觉到，希尔还是把他看成朋友的。

  可，兰森德尔也是希尔的朋友，林恩也是希尔的朋友……但有些话，希尔只会和林恩说，绝对不会拿去和兰森德尔讨论。

  威廉知道，在希尔心里，他至少不会比林恩差，但，那同样也有距离。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只能沉默。

  最后，选择了尊重。

  如果希尔自己不去提起世界树和冥河之间的关联，以及某些特殊性的话，威廉觉得自己最好也不要多问……无论希尔知不知道，至少他现在是没打算提起的。

  莎尔歪头看了看自己的爱人。

  她早就发现，每次遇到和希尔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威廉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

  莎尔在最初发现这点的时候，是不怎么能理解威廉这种态度的。

  虽然威廉以前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他从来没有恶意，甚至伤害到的也不是希尔本人。

  再加上，那时候的希尔，也不过是个传奇法师等级的神子。

  即使他对特拉希尔来说很重要，那又怎么样呢？

  考虑到希尔的身份地位，遇到他的神明，只要有点脑子，基本上都不会轻易招惹他。

  可这不代表连他身边的人与物都得容忍。

  然而，威廉却告诉她，朋友之间，如果将身份地位，实力前程摆在最前方，然后再去考虑友情之类的东西，那根本不是友情。

  就像他爱她，和她身为托瑞尔原初女神有关的，只是因为在那些过去的缠绕之中蜕变而成的她本身，无论是外在还是性格态度，都是源自于她自己。

  不是说她的力量不重要，但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力量带来的她自己。

  他和希尔成为朋友，也是因为性格合得来，想法有类似的地方，甚至在很多地方有共鸣。

  所以，他才不希望那友情上已经隐隐出现的裂缝，最终变成深渊。

  对于威廉这种解释，莎尔虽然听懂了，但她还是无法理解。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威廉之后，就非常认真的剖析过自己的爱。

  被唯一承认的亲人背叛过的她，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的爱情？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爱上威廉的时候，蹲在阴影界里用各种方法给自己彻底清洗了好几遍。

  为了防备是自己中了诅咒或者什么毒药，莎尔甚至不惜将自己曾经从其他面相那里抢回来的一些本质都暂时剥夺了出去。

  要不然她后来也不会在看到阴影魔网突然的脱离时那么无计可施……阴影界被巨大的原初能量来了个清理一新的时候，莎尔藏在宫殿里的那些斑驳的能量都被当成杂质清理掉了。

  要不然，即使托瑞尔因为原初能量暴动而彻底隔离也不会进不去的莎尔，怎么可能什么小动作都没有？

  那些连自己成为魔网基点都不一定知道的大法师们，在那一刻都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那个艾德娜，升上星空的第一时间，估计就得头疼该怎么处理那么多有特殊身份的大法师。

  黑瞳和午夜，都是极其任性的家伙……她俩都认为被自己看上就是那些法师的荣耀，所以，根本不会通知这些法师。

  当然，这个基点在身，的确会给这些法师带去好处……可又有几个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优秀不是因为自己够聪明，而是因为被莫名其妙丢了个印记在身上呢？

  只要有一小半的‘聪明人’会这么想，莎尔就能趁机将自己那些虽然斑驳却很适合拿来和法师交易的能量融到这些家伙的身上。

  然后，利用他们贪婪地，阴毒的心，将阴影魔网一举夺回。

  甚至，她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再干掉一次魔法女神呢！

  莎尔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然而，偏偏那个时期，她正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爱上一个其他世界的男神……还是玩公正公平的疯子……而苦恼到将自己除了黑暗与隐秘之外的法则全都丢了出去。

  要不是因为有其他的面相在，莎尔的损失不知道得有多少呢！

  幸好她当时将大洞穴、地下城和幽暗地域的神职丢到了幽暗地域之主这个面相上……为了不让那个面相在自己分神的时候出现问题，莎尔这才搞出了一个多头蛇选民以分割神力。

  然而，越回到本质的她，越能感觉到真正的她自己。

  莎尔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对威廉的占有欲以及情欲……但这些欲望，却非常的纯粹，没有任何恶意。

  她的确希望威廉属于自己，但却一点都不想强迫对方，而是希望对方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足够清醒的自我剖析，才能让莎尔在面对威廉的时候，知道什么可以让，什么不能让。

  大概，没有谁会像她俩的爱情开始的那一刻那么荒谬……彼此温情脉脉，但嘴上却在一一列出自己的各种要求。

  终于达成一致之后，才放心的走在了一起。

  但是，懂得了爱情是什么的莎尔，却无法理解威廉所说的友情。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威廉在提起友情的时候，想得都是自己该怎么退让呢？

  那不也是因为沟通不善引起的误会吗？

  为什么在开始友情的时候，威廉就不去讨论那些条件了呢？

  友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托瑞尔的暗夜女神研究了很久都研究不明白。

  托瑞尔的友情和笑话差不多，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有点像的，就是黎尔拉对沃金了。

  可这不代表那俩之间没有利益纠缠。

  如果那种算得上友情……威廉和希尔之间那种，又是啥？

  莎尔琢磨不透，所以，她对希尔的态度，一直很小心。

  她可不希望希尔因为她的一些行为而对威廉更加隔阂。

  幸好，希尔的确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好孩子。

  虽然选择了自我约束的是莎尔自己，但这不代表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她不会迁怒。

  幸好，希尔性格是真的好。

  即使是在塞伦涅和她同时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做出让莎尔不满的行为……暗夜女神其实很习惯，在自己和塞伦涅之间，善良阵营，或者偏向善良的中立阵营，会倾向于塞伦涅这种事。

  这是他们的本性决定的：最差的善良也比最好的邪恶强。

  然而，希尔明显只看此时此刻，不管过去是如何。

  莎尔不理解的只是威廉对友情的态度，但不会不理解他对希尔有好感。

  希尔，真的很容易唤起正常人的好感。

  莎尔抱着威廉的手臂轻轻用力，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了一下有点失落的爱人……她还是别去打破这两人那微妙的气氛了，她的占有欲还没强到连爱人的友情都无法容忍的地步。

  不过，她还是觉得，威廉有点太过小心了……希尔的确很强，但，还不至于强到连冥河和世界树之间的瓜葛都能知道的地步。

  就像她，再怎么努力，也挖不出AO在天堂山上的神秘往事。

  明明那么多秩序神都认识老头子的，他们也没那个心思给老头子保密，为什么她还是挖不出来一些会让老头子暴跳如雷，颜面扫地的秘密？

  莎尔可不相信会没有。

  老头子那种恶劣至极的本性，肯定干了不少糟心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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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和莎尔很快就和希尔告别了。

  虽然威廉心里面还是有一些问号，但他觉得可以留到回特拉希尔再说。

  而希尔，却真的没有看出来这对情人那些复杂的心思，乱七八糟的情绪……这俩黏糊的，让希尔一眼都不想看。

  而且，终于送走了威廉和莎尔，彻底关闭了自己的魔法塔的希尔，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舒舒坦坦的睡上一觉。

  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可希尔这段时间一点都不好过。

  在走进浴室之前，希尔看了一眼自己那本陷入沉寂的魔法书。

  精心制作的神器书，被希尔放在了用水晶花的花瓣制作的小袋子里……撕开的两部分都在。

  希尔，经常使用的，只是水晶花的藤蔓。

  住在深渊里的水晶花，洁癖非常重，然而她又不喜欢离开自己所在的洞穴……所以，想要让一个像深渊海沟那么巨大的区域，没有任何海洋生物出现，必然得有一些特殊的办法。

  要知道，那里甚至连海洋中最无处不在的微生物都没有。

  但水晶花的好奇心又很重，偶尔她也想看看热闹……那就得在她想得时候，随时能找到带来热闹的生物。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她在和希尔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选择了弱化自己的危险，夸大自己的悲惨，但希尔就算当时犯了傻，这么多年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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