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南飞凡，当天中午花了十五块钱，在大食堂吃了一顿异常丰富的午餐。

据不完全统计，他吃了一小盆鸡腿，半盆清炒南瓜，半锅米饭，还有数不清的小菜。

付小妹满脸不高兴，见到杨素青回来，立即跑过去告状。

“青哥，他可太能吃了，花了十五块钱，怕是吃进去了一百，咱们大食堂本来就是免费的，又来了这么一位，收支都不平衡了。”

杨素青见她一脸不高兴，知道她是在后边帮厨，出来晚了，没吃到红烧鸡腿，所以才会那么悲愤。

杨素青赶紧，把自己盘子里的几根夹过去，果然瞧着付小妹的心情迅速转为晴朗，她埋头苦吃，吃了个七分饱之后，才说起了南飞凡今天做的所有事。

一桩一件，她可是全记得呢，全都是清清楚楚，就等着杨素青忙完回来好跟他汇报。

“有人能陪着赵爷爷他们聊聊新鲜话题，这也很好。”杨素青给予了肯定回复：“不过，他能和赵爷爷聊点什么？这个我是想不出来的。”

“还能是什么，聊制瓷呗，赵爷爷根本不往上搭茬，他自己倒是说的起劲，赵爷爷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我看哪，他肯定跟之前那几个一样，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了赵爷爷他们的本事，于是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凑过来，贼心不死的想要套点本事出来。”类似的事，每隔几年都会发生一个，尤其是在这些老人年轻的时候，求学、拜师、偷师，甚至是开出大价钱，来买技术买工艺的，多到令人心烦。

近些年少了些，主要是因为赵爷爷、珍奶奶他们的岁数越来越大了，思维变慢，动作迟钝。为了解决日常生活问题，村委会这边，将大部分老人的日常生活，集中在了一起照顾，等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旁边照看着，堵上了许多人的心思。

时间久了，还以为日子就此能平静下去呢，谁想到这时候会来了个南飞凡。

付小妹一开始，也没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相处半天下来，她观察到了杨素青的不耐烦，也没有忽略郭梓熙的敬而远之。

村里忙着做事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亲近南飞凡，付小妹认定了这里边必定有内情，并且责任肯定是在南飞凡那边。

“他很喜欢瓷器，赵小飞今，他是个瓷疯子。”

杨素青才说完，付小妹就不满了：“小飞啥也不懂，怎么也喜欢跟着瞎说呢？什么瓷疯子，他怎么配得上这个名字。”

“好了，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跟着生气。”杨素青安抚地，将盘子里最后一只红烧小鸡腿送到付小妹那边，压低了声音叮嘱：“他现在住在你们招待所，你接着观察，如果真是有啥目的，用不了几天肯定能暴露出来。”

瞬间觉得肩负起重任的付小妹，当然是充满干劲的点头。

在大食堂的另一边，一不小心给自己吃撑了的南飞凡，正苦着脸猛揉肚子。

在飞流村，会来村委会大食堂吃饭的，多是家里无人照顾的老人，以及留守在村里的孩子们。这几年的教育政策越来越好，山下的小学和初中，充分的考虑到，周围有不少村子距离较远，孩子们上学放学，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接送的家长们叫苦不迭，自己结队上下学的孩子们，更是有安全隐患。

学校开始建起了宿舍，鼓励孩子们留宿。就这样，符合学龄的孩子，在村里平时也看不见。

这飞流村被一股暮气沉沉的氛围笼罩着，大家虽然满是感伤，却也没啥好的解决办法。

生老病死，人间轮回。

外边的世界，已经变的越来越精彩而美好，难怪年轻人们心生向往，奔赴而去。

老人们仿佛是，被遗忘了一般留在原处，平静而安宁的，等待着人生的终结。

飞流村真是好样的，精准的捕捉到了，村内老人们真正的需求，这大食堂虽然简单朴实，可能够维持下去，就很不容易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南飞凡之所以会吃撑，并不是他脸皮厚，见肉没够，厚着脸皮去跟一群，平均年龄在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抢吃的。

他原本只夹了两根小鸡腿，搭配些素菜，足够他吃一餐了。

今天杨素青、郭梓熙他们有事，中午没早早的赶过来吃饭，南飞凡很自然的，开始照顾起了老人们的需求。

单手撑拐，满场转悠。南飞凡做这一切，仿佛是天经地义，没人教他，看一遍就能学会。

老人们在得到了帮助之后，一个比一个热情，他们把盘子里的红烧小鸡腿送给他吃，生怕他吃不饱，又不好意思去再取，就开始谎称自己拿多了，请他帮忙分担一些。

对于一些菜，大食堂这边，生怕老人们分得不均匀，其实采用的是分餐制，由分餐的大娘给每个老人都盛一点，鼓励他们营养均衡，不要挑食。

老人们慷慨的把自己那一份，强送给了南飞凡。

得了好多位老人的“好意”，秉承着不愿浪费的原则，南飞凡直接给自己吃撑了。

“太难受了。”他觉的食物就在嗓子眼，仿佛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来了似的。

他琢磨着徐大夫下午应该在卫生所，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开点健胃消食片呢？

杨素青端着餐盘，直接冲着南飞凡走了过来。

对此，南飞凡下意识的反应，是双手盖住了自己的盘子，语带恳求的说：“青哥，我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你不用那么客气的分给我，自己吃吧。”

这话换回来的是杨素青，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自己还没吃饱呢，谁要分他吃？

“你不是要分我吃的？那就好，那就好……”南飞凡一副庆幸的神情。

杨素青坐稳后，直接跟他说正事：“听说你去了土城墙？”

“是去了。”南飞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杨素青的每一个表情，努力挑着最安全的评价来表达：“我在那儿发现了不少好东西，今天都没看够，硬是被小熙给送回来了。她说她没时间陪我一直在那儿呆着，也不放心留下腿脚不利落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先让我回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看。”

杨素青关注的重点，可能并不是在这里。

因为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南飞凡一眼，接着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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