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王府跟沈家退婚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高兴的不光是各家贵女，还有想攀附将军府的世家子弟。

  “二小姐，这是刘家的帖子，请您去游湖泛舟，刘公子就在门口候着呢。”

  秋霜抱着一叠书信走进花园，拿起最上面一封念起来。

  写的东西咬文嚼字，酸的要命，沈月瑢刚听第一句就笑弯了腰。

  “什么玩意？还‘牡丹仙子下凡来’，但凡看过两个话本都说不出这种话。”

  沈雪环狠狠摆手：“走走走，全拿走，看着烦。”

  “可是人家刘公子长得好看啊，据说是貌比潘安，很多世家小姐想招他做婿。你要是看到的上他的脸，咱们招上门也行。”沈月瑢拿起一旁画像看，倒是个清秀文静的。

  “他长得是挺好看，不过没我想要的那股劲，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也没个主见，看着就烦。”

  沈月瑢打趣道：“是是是，刘公子不像个男人。可咱们岘王殿下，要什么有什么，文武双全杀伐果断，你为什么要同意退婚呢？”

  沈雪环一愣，思来想去，好像确实只有李壑陵能让她正眼看一看，也只有他能随时跟的上她的步伐。

  但命运这种事谁能说得清，缘分更是玄之又玄。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初春，沈将军匆匆回营分下两道十万火急的军令，一个去南周，一个回京城。

  当时她不曾在意，随便抽了个签就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所以她所走的路，路上看到的风景，遇到的人，早在暗中都设计好了，少一步都成不了现在这个僵局。

  “岘王殿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命中注定他不是我的。”沈雪环轻巧一笑，“我跟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个陌生人。”

  “说得好像你们俩早就认识一样。”沈月瑢听得直摇头，“我不管你那些歪理，我只知道，女人一辈子不容易，一定得找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男人，不然还不如不嫁。”

  沈雪环挑眉：“这就是姐姐二十四五还不嫁人的原因？我可听京城那些说书的说了，姐姐跟太子殿下……”

  “小小年纪胡说什么，那都是父母之命罢了。”沈月瑢打断了她的话，警告道，“以后别乱说，小心让太子妃听见，拔你舌头。”

  沈雪环不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他对你与众不同。”

  “那就更要谨言慎行了，太子以后是天子，天子关心臣民理所当然，你小丫头别出去乱说。”

  她急着打断这个话题，拍拍衣摆起了身。

  “秋霜，收拾东西，咱们去看看新到的衣服首饰。雪环，你来不来？”

  “去，当然去！”哪个女人能拒绝漂亮的衣服首饰呢？

  迎着人潮出门，沈雪环照旧带着帷帽，沈月瑢出尘的气质引起不少人注意。

  京城这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突然冒出个陌生面孔，稍一打听都能打听出来。

  “噢，那就是南疆将军府的大小姐沈月瑢啊？”

  “不是说南蛮之地养的人都歪瓜裂枣吗？怎么偏她长得这么好看？”

  “传言哪能信，之前还都说她妹妹更漂亮，结果真正的样子奇丑无比，这才被王府退婚的。”

  “那得丑成什么样？”

  “真想看看这丑八怪长什么样，哪来的勇气嫁进王府。”

  不怪她们讨论的声音大，属实是沈雪环耳朵太灵，嘈杂的集市上一下就捕捉到了这几个人的声音。

  沈月瑢跟秋霜走在前面不为所动，似乎是没听见。

  她路过时仰头看了一眼，那是座制香的三层小作坊，起名展香居。二楼坐了几个衣衫华贵的女人，看散下来的披发，应该是没出阁的小姐。

  现在的人都这么闲吗？沈雪环收回视线，暗自发誓，这几个人千万不要让她逮住。

  这么一耽搁，她进去晚了两步。掌柜已经拿好东西让沈月瑢挑了。

  新到的款式都很别致，光看工艺就知道是最新流行的。

  “这个有没有鹅黄的和红的，我想过年时点个鹅绒映雪。”

  掌柜的立刻吩咐人去找。

  沈雪环自己在另一边晃悠，看着店里展示的成衣。

  “二小姐，现在京中闺秀都开始预制除夕宴的衣物了，您怎么还不慌不忙的？”女侍看着比她还急。

  “那急什么，我又不打算在席面上相看男人。”

  “瞧您说的……”

  转了一大圈，她总算看上了点好东西，紫菱石打底的正冠头面，水粉色花压轻柔如雾，两只透色小蝴蝶点缀其间，金器扎了层百花争艳图，每朵花都是单独工艺缠制，捆在一起，娇俏又富贵。

  她正要拿，旁里突然冲出个人，一下挤开了她。

  “掌柜，那个给我瞧瞧！”

  沈雪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一般模样，身形稍厚实些，穿了一身浅橘打底的百蝶穿花衣，就算全身只有一个颜色，看着也花里胡哨。

  “这位姑娘，东西是我先看上的。”

  那女人仰头，刻意扬了扬手：“是我先拿到手里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这声音耳熟，沈雪环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展香居二楼，嚼舌她们姐妹俩的女人之一吗？

  好啊，这么快就犯她手里了。

  “凭什么是你的，这东西还在掌柜手里，那就是价高者得，你这个穷鬼，少在本姑娘跟前装蒜。”沈雪环劈手就要夺，但没夺到。

  “你看不起谁？我乃忠义侯府嫡长女白翩翩，我家有的是钱！”

  沈雪环乐了：“有钱了不起，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她轻蔑一笑，“你不就是被王爷退婚的丑八怪二小姐吗？”

  “你识相就把东西让给我，反正你们沈家吃了一辈子沙，手里肯定没什么油水，这点钱就留着用在刀刃上吧。”她揶揄道。

  沈雪环好笑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那你是故意跟我抢东西了？”

  “什么叫抢，你买了吗？写你名字了吗？我手快拿到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行啊。不是比钱吗？”她扬手，“掌柜的，这个冠多少钱，我两倍买。”

  掌柜一愣：“二小姐，您……”

  沈雪环狠狠敲了桌子一下，掌柜不敢多嘴了。

  “这冠纹银一百两。”

  在普通人家这不算小数目，穷苦人家这都够一年开销了。

  沈雪环拍下银票：“二百两，帮我包起来。”

  白翩翩不高兴了，取出三百两：“我要了，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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