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宜宁让春怜去看榜，不过春怜还没回来，

  报喜官差已经到了荣国府大门口，一顿敲锣打鼓，萧家人几乎全都出来看热闹。

  会元啊！这回老夫人，谢氏，荣国公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同了。

  只要殿试第一，就是状元，就是萧家第一个状元！

  荣国公要为他举办庆功宴，可是萧聿说不用，等真的考上了状元再说，如果可以，届时他想跟公爷讨一份礼物。

  说完这话的时候，萧宜宁感觉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她嘴角勾了一下，但很快扭开头，没理他。

  夜里他在墙那边喊她，萧宜宁也没应，过了好一会，忽然听到福儿说，“红红是不是病了，怎么头都垂了下去。”

  萧宜宁一惊，立即就翻墙过去，一看，哪里是病了，生龙活虎的喊“萧宜宁，坏蛋”呢。而那个骗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她转身就走，他拉住她，“我考了第一，你就没礼物送我？”

  萧宜宁微红了脸：“没有。跟你不是很熟。”

  他把她拉到书房里，关上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几天，我去办点事了。”

  “办什么事？”还以为自己的“孟浪”把他给吓跑了呢。

  见她面色稍霁，他靠近了些，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瞬间把她笼罩，捧着她的脸，“眼下，我要带你见一个人。”

  萧宜宁心中一跳，“你——”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个书架前，萧宜宁再清楚不过了，那里面有一个暗格，但她还是很惊讶，“你做什么？”

  “当着我母亲的面。”他举起她的手亲了一下，笑道：“跟你表白。”

  “啊？”

  心跳得有点快。

  暗格被打开，他对她说：“这是我母亲王氏，陛下的发妻也就是王皇后。”然后又看向灵牌，“母亲，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要娶她，希望你成全。”

  萧宜宁已经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你是认真的？”

  他眼睛微微一眯，“难道你不是认真的？”

  “我是啊！”萧宜宁挺直了腰，“但是你用什么理由说服我爹，还有陛下？”他们在一起依然困难重重。

  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有外祖父王老爷子。还有，当年给我母亲接生的宫里的嬷嬷，我已经找到了。”

  “你这几日就是去找她了？”萧宜宁问。

  他没有否认，而是问：“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我梦到过啊。”

  萧宜宁拉着他盘腿坐在案桌旁的地毯上，拿他的笔，一个一个人写出来，一边写一边给他说这个人的事。

  他很震惊，陛下对萧家的想法，华阳公主和陛下的关系，华阳是害她娘亲的罪魁祸首他都知道，可赢赌坊的老板竟然是——

  “这些事情一旦公开会掀起多大的波澜。”萧聿盯着她，“也是你梦见的？”

  “神奇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真的，但你可以沿着这个去查，你不是有王家人吗？”

  王家的暗卫可是一流的。

  萧聿更加惊讶了，“我也是才去年底才去找的外祖父，你对王家比我还清楚？”

  “嗯哼。”萧宜宁有点得意，“所以你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吧。”

  他的目光幽闪着，越发明亮，忍不住重重的把她抱进怀里，“萧宜宁，你可知你告诉我的这些对我有多大作用。”

  “不客气。其实是梦里那个你调查出来的，我不过是还给你。”萧宜宁说着又下笔，但只写了个“洛”字，就没继续。

  这个时候洛青窈还在乡下。

  他看她停笔，有些疑惑，“这又是谁。”

  “你未婚妻。”她酸溜溜的说。

  萧聿眉头一皱，“你是说洛千晴？荣国府跟宁安伯府有婚约，关我什么事。”十六岁生辰过后，荣国公的确提过，想让他去履行婚约。

  但他没答应。

  他很快就不是萧家人了。

  萧宜宁道：“洛千晴是假千金，报错的真千金在乡下。这个姑娘可厉害了，能文能武，还是个神医，人也长得美，要是许配给你，你不动心？”

  他目中有一丝惊奇，但也只是对这个秘密而言，随即定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点笑意，目光幽邃，“晚了，心就只有一颗，已经给出去了。”

  看到他眼里满满都是她的影，萧宜宁心里像吃了蜜似的，“姑且信你吧。”

  他将她搂紧了些，浑身热血沸腾，没忍住亲她。但只是亲吻，没做别的事，规矩得萧宜宁都以为认识了个假萧聿。

  她的唇香软又甜，他亲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离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烘着彼此，“萧宜宁，我只喜欢你。”

  这个姑娘都不知道，他暗戳戳的肖想她多久了，在被带回荣国府，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的刹那，他就心生欢喜。

  一开始，只是想让她喊别的兄弟一样，喊他哥哥，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想过当她的哥哥，而是想据为己有。

  这龌龊的念头，他觉得可耻，又忍不住一次次的深陷其中，所以她有时和兄弟姐妹欺负他也忍着，只为能引起她的注意。

  可她从未正眼瞧过他。

  直到乞巧节前夕，她出现在他面前，要他背她，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大变样：不让别人欺负他，偷偷去问金大夫他的病情，翻墙过来找他，会试前陪他温书，挠他手心，亲他……

  她不知他多喜悦，就像一直走在沙漠上的快要渴死的人，忽然看见了水，哪怕是海市蜃楼，也会朝之走去。

  他对着她的唇亲了又亲，声音暗哑，“你等着我，用不了多久。”

  一个月后的殿试，十六岁的萧家三公子力压群才，文章被钦点为第一名。

  据说，皇上在御书房见了他。

  一聊就是半天。

  期间，还进去过一位嬷嬷。

  出来后，陛下眼睛是红肿的。

  手里捏着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萧宜宁知道是什么信和玉佩了。王氏留下的，和灵牌一起藏在暗格里的。

  玉佩是陛下和王氏成婚时，亲手在上面刻下的，若有儿子，单名一个聿字。信是王氏亲笔写的，从王氏从被冤枉，打入冷宫后到怀孕，并生下孩子都有提及，最后还有对陛下的一个请求……

  可是萧宜宁想不起来，梦里这信后来去了哪里，是不是到了陛下手中。

  而萧聿从御书房出来后，王家人王老爷子便来了荣国府，拜见荣国公。

  王老爷子跟荣国公谈了什么大家不得而知，后来郭氏和萧聿进去跟他请罪，荣国公并没有大怒。

  但生气是有的，任谁被骗了十几年都生气，荣国公一连好多天都没踏足明月苑。

  几天后，萧家人就听说了那个惊人的消息，消息是陛下亲自公布的：萧聿乃皇子，陛下与王皇后的儿子。

  这可是嫡子啊。

  不仅萧家，整个朝野震动。

  陛下不仅恢复了赫连聿的身份，还封他为曦王，赐了一座府邸给他，跟宸王府只隔了一条街。

  宸王和萧贵妃心里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萧贵妃当天就到了荣国府，和哥哥商量怎么除掉曦王。

  萧宜宁偷偷去打探，只见姑姑走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可见没谈妥。

  她估计是和王老爷子有关。

  夜里，她翻墙去找某人，问他：“是不是你外祖父给了我爹什么承诺。”而且诱惑足够大，不然是没法打动荣国公的。

  “是。”赫连聿道，“你爹最缺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谁也不会想到，显赫的荣国公最缺的是安全感。

  萧家的荣耀和安危，永远都是他放在第一位的。

  而这次，因为池芜没事，大哥不会谋逆，对华阳也有提防，不会有魏军进来一事，萧家的危机主要是陛下的看法。

  这个时候的陛下，不知道自己是书里的角色，没有先入为主认为萧宜宁是“恶毒女配”，也没有接触女主，所以，陛下有削弱萧家的意思，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萧家和曦王以及王家结盟，可行性比梦里那次高的多。

  “稍后我还会和外祖父去皇宫面见陛下。”他低头亲她。

  从他眼神萧宜宁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万一陛下不同意呢。”

  “那我便带你私奔。你敢吗？”他紧紧的盯着她，像盯着兔子的狼。

  萧宜宁笑道：“你敢带，我就敢跟。天涯海角。”

  赫连聿呼吸一滞，下一瞬紧紧的抱着她，“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美好的有点不真实。

  “你弄疼我了……”

  在他努力的时候，萧宜宁在母亲和祖母面前，给赫连聿说好话，让她们察觉，自己心仪他。

  谢氏和老夫人是吃惊的，她们都以为萧宜宁一直喜欢宸王，还说要嫁给宸王。

  萧宜宁道：“那是孩子话，我这一年没理过他，就是为了避嫌。还有，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的是萧家的势力能帮到他。”

  小姑娘心思未定，变来变去也是正常的，老夫人本就宠着她，谢氏也不喜萧贵妃，王氏又曾与谢家有恩，便随她自己选了。

  萧宜宁心想，梦里母亲在谢清莲和父亲之间，自己也随她选，如今是不是得到了“好报”呢。

  到底哪是因，哪才是果，傻傻分不清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萧宜宁十五岁生辰，并及笄仪式。

  萧家宴请了很多宾客，朋友，亲戚来观礼。

  可是仪式快开始了，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还没来。

  坏家伙，说好了给她礼物的。

  她今日穿着最喜欢的石榴红缎子华服，肤色白皙红润，双眸潋滟，千娇百媚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过了今日宜宁就是大姑娘了，来提亲的人还不踏破门槛？”老夫人又欣慰又担忧。

  “宸王殿下来了。”老夫人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喊。

  萧宜宁可不想见到他，宾客名单上是没请他的。

  宸王是来商量婚事的，不过他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伴随着这声音，一道穿着深黛色锦袍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曦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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