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历京城的酒楼菜肴属清暑楼的最为华贵好吃，但南笙其实并不富裕，她带着小侯爷来到了一家种类齐全、口味上等的小吃店，有顶无墙，倒像是个亭子改装的。

  古珩听小二介绍，这家店名叫可乐亭。

  原因是在这里吃饭，可以看见或听见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民间趣闻，那不就是“可——能乐”了嘛。

  “行啦，一份东历十六朝豪华套餐，赶紧的，主食要两人份。”

  南笙催促小二道，小二“哎好”应了一声，笑呵呵地去了。

  古珩将这些看在眼里，默默记下：南笙疑似常来可乐亭用饭，可偶遇。

  顾名思义，东历十六朝豪华套餐是过去每一任东历皇帝在位时民间最受欢迎的佳肴，一共有十六种菜品，什么荔枝腰子、紫苏虾、什锦水果鸡蛋羹、鲤鱼菠萝脍、折耳咸肉糕……

  有些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不可思议，但搭配在一起口感确实不错，古珩舀了勺水果鸡蛋羹，眼眸瞬间清澈闪亮。

  “这桌甜口的东西较多，小侯爷少尝一些，还有机会再来。”

  古珩点点头，当小侯爷的时间久了，他身上沾了不少烟火气，现在觉得吃饭也是享受人生的一桩美事。

  天色渐渐变暗，可乐亭一旁聚了一群人，老少皆有，他们围着几个奇装异服的男女，那些男女口喷火焰，逗得围观的人惊呼大笑。

  南笙看着这一幕，表情沉思。

  对面的小侯爷发现了，停下筷子：“怎么了？”

  “那些人不对劲。”

  古珩顺着南笙的目光看去，是变戏法的几人。

  那些服饰上的图腾，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是北疆的织人，传闻该族长老会些通天的巫术。织人……怎会来京城搞这些动作？”

  古珩想起来了，他在苏岭戈壁拍摄《左丘传》的时候，那些祭祀的人所穿的服饰就是这个样式！

  通天的巫术……难道这部分的历史记载是真的？

  “织人可以转变人或国家的命运吗？”

  古珩语气认真。

  “我不清楚真假，但传闻说，他们称为织人，是因为可以编织命运。”

  编织？！古珩倒吸一口冷气。

  “也可以理解为是诅咒。”

  “但传闻不可信，民间还不是传闻我和荔珍因为太子相看两厌吗。”南笙收回视线，落在小侯爷的身上。

  小侯爷一副呆滞的表情，明显是被吓到了。

  “况且，咱们东历断不会仰仗巫术祭祀这种迷幻人心的东西来保家卫国。”

  “小侯爷也要记得，莫要随意相信别人。”

  南笙话里有话，古珩假意忽略，扯开话题：“我吃好了。”

  两人迈下台阶，直往变戏法的几人那边走去。

  说归说，但热闹还是要凑一凑的。

  可是两人刚凑过去，那伙人就被今晚当差的官兵赶走了。

  不对劲，太子出宫了？

  一个官兵认出了南笙，小步跑过来，低头抱拳作揖：“南大人，今夜这附近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府较好。”

  南笙皱眉，气质瞬间就变了。

  古珩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怡然自得、与他悠闲逛街的南笙，一下子变得稳重、警惕。

  “太子出什么事了？”

  官兵抬头瞄了眼古珩，意思是不方便说。

  南笙没有逼他，只是语气沉沉道：“带我去，这位是左丘公府的少爷，无碍。”

  官兵弯着腰的身子低了几分：“是。”

  果然，没走几步，街口便停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

  旁边的八方阁门口走出一位面色不愉的男子，那正是太子。

  太子身后除了管事的随身公公，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四皇子。

  南笙一看这情形，便知又是褚瑾而惹出了什么事，叫太子来擦屁股了。

  “南笙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

  她上前作揖，挡住小侯爷的身子。

  太子神情疲惫，衣袍有轻微的褶皱，不像是日常动作引起的。

  看来动过手。

  “你来了，已经没什么事了，回府吧。”

  太子说罢，余光瞧见古珩的身影。

  “小侯爷？”

  认出人来，他脸上的疲惫淡了些。

  “你胆大了啊南笙，竟将左丘家的宝贝拐了出来。”

  南笙见太子有意转移话题，接话道：“小侯爷喜欢与我亲近，有何不可。”

  古珩的两只耳朵微微发红，他只好装什么都没听懂。

  “行行行，你南笙容易讨小辈喜欢，真的挺好。”

  太子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落寞，古珩看了眼做错事不敢出声的四皇子，脑袋中的疑虑更多了。

  史书记载，历羽帝与四王水火不容，怎如今看着，也不太像？

  “这八方阁是收集能人义士，派人各地演出的地方，四殿下怎会出现在此？”

  “瞧瞧你这身行头，莫不是又被人骗来的？”

  四殿下有气不敢出，被南笙怼得哑口无言。

  他抬头看向太子，眼中划过痛色。

  曾经护着他的兄长，现在都能放任别人来羞辱他了。

  褚瑾而深吸一口，狠狠地盯住南笙。

  “啪”一下。

  四皇子的脑袋被太子打了一巴掌，褚瑾而立马收回了所有的情绪，变回任人宰割的小狗。

  “已经很晚了，明日周将军出征，你我都需到场，记得早点休息。”

  太子嘱咐了南笙一句，朝小侯爷眨了眨眼，就走了。

  目送太子一行人离开后，南笙：“四皇子欺负过你很多次，以后你不要惯着他，该还手就还手。”

  “走吧，该送你回去了。”

  古珩从思绪中回过神，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南笙。

  两人身后，八方阁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紧紧关住。

  南笙耳朵动了动，摩擦着手中的灰色颗粒，她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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