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我吃得快，就先走了，你们俩慢慢吃，”老大娘拎着一包生馄饨离开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冲乔小平道，“你家小姐真不错，也不嫌我这个老婆子啰嗦，你好生伺候着，福气呀，在后头呢！”

这话说的乔小平和金玲敏双双愣住，金玲敏低头看了看二人打扮，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这是把你当成我丫环了。”

乔小平玩笑道，“哎呦小姐，您净打趣我了不是。”

“哈哈哈，”金玲敏光顾着说话，碗里还剩下许多，“小平，你吃饱了吗？我给你拨一些吧，我想攒些肚子一会再吃些别的。”

“我也想吃些别的，但我胃口大，没事，你往我碗里拨一些吧，我去找老板再买一份带走，”乔小平起身往后厨去，“老板，再要一份馄饨包起来带走。”

“好嘞！”

乔小平坐回凳子上，金玲敏问道，“买给柳夫子吗？”

“对，让她尝尝，她不常出来，估计没吃过，”乔小平道。

“柳夫子有一根簪子好漂亮，不知是在哪买的。”

乔小平想了想，柳夫子头上好像是带着个簪子，但她不常带，乔小平也没注意，“好像是有那么个簪子，我记得好像是石头的。”

“什么石头啊？那是玉的，玉簪。”

“瞧你说的，我能不认识玉吗？玉是绿色的，但柳夫子那个簪子青一块绿一块的，应该是什么稀罕石头。”

“那是点翠，点翠的首饰很贵的，一根小小的点翠簪子，就要五十两呢！”

“什么？？”乔小平目瞪口呆。

“更别说柳夫子那簪子的玉成色也很好了，”金玲敏见她不懂，继续解释道，“你知道翠鸟吗？”

“不知。”

“点翠就是用小剪子剪下活翠鸟脖子周围的羽毛，轻轻地用镊子把羽毛排列在涂上粘料的底托上。翠鸟羽毛以翠兰色雪青色为上品，颜色鲜亮，永不褪色。”

“那还好，只是剪羽毛，我还以为要杀死翠鸟呢！”

金玲敏兴奋地指着对面的琳琅轩，“咱去那首饰铺子里逛逛吧，看看有没有点翠的首饰。”

“看那干啥？咱又买不起。”

“买不起还看不起吗？走！带你长长见识。”

乔小平把老板包好的生馄饨放进书袋里，起身恭敬道，“谨遵小姐吩咐。”

“你快别笑话人了，”金玲敏伸手去扯她。

乔小平灵光一闪，道，“对哎，一会我就扮作你的丫环，免得那老板看不起咱们两个小丫头，不给咱看好东西。”

“你这脑袋是真灵光，快走快走。”

二人一踏进琳琅轩，乔小平就狗仗人势地吆喝道，“没看我们小姐来了吗？也没个人过来支应着。”

铺子里的伙计们原本没在意两个小丫头，瞧那小丫环的张狂劲，便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了。这年头，没钱谁敢这么横啊！

立马有个眼皮儿活泛的上前来，“哎呦，两位姑奶奶，快请，不知想看些什么。”

“我可算不上姑奶奶，伺候好我们家小姐就行了，”说完，乔小平还学着多多用力翻了个白眼。

那伙计一瞧连丫环都这么大脾气，再看旁边那位的穿戴确实不凡，心想，这定是个人傻钱多脾气大的贵小姐。

金玲敏被乔小平的变脸惊地一愣一愣的，随即也拿起了腔调，“家母生辰，想买件首饰略表孝心，不知可有翡翠，价钱不是问题。”

翡翠，翡，是指赤雀羽，翠，便是青雀羽。

伙计乐呵一笑，“您真是来巧了，我们店里昨个刚来了一套点翠首饰，快请。”

伙计前面带路，乔小平和金玲敏对视一笑，紧跟其后。

进了隔间，发现周佛海也在里头，店老板见伙计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

乔小平上前一步，强撑着道，“骂谁呢？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了。

店老板被她唬的一愣，周佛海见有人来了，不欲多留，道，“把手镯送到老地方。”

“是。”

周佛海离开后，店老板眯了眯眼，觉得金玲敏有些眼熟，一般来店里的都是贵妇人或者年岁大些的小姐们，熟客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既然眼前这位他眼熟，想必是来的次数不多，他上前试探道，“哎哟，瞧我这眼神，光顾着骂伙计，没瞧见贵客，快请进，您母亲前几天还来店里了呢！”

金玲敏点点头，一脸平静，母亲确实会过来，但不常带她来，“我听伙计说有好东西，就进来看看。”

店老板见她神色如常，也不欲打听她是哪家的，反正能做生意就是了，“是，确实是刚来了一套点翠首饰，不过这镯子已经有人定了，其他的您可以看看。”

店老板取出来放在桌子上，金玲敏扯了扯乔小平的袖子，示意她一起看，“帮我看看，哪个适合我母亲。”

“是，小姐。”

乔小平凑上去看了看，迎着透过窗户的光，那幽美的蓝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流光溢彩，勾魂摄魄，嘴上挑刺道，“确实好看，只是底座是银的，不够华贵。”

金玲敏也看够了，转头问老板，道，“不知店里可有嵌金的？”

“哎哟，贵人，这点翠的本就稀罕，便是嵌银的价钱就难得地很，镶金更是珍贵呀！”

金玲敏不欲多留，道，“七日内若是店里来了镶金的点翠，劳烦店家往玉带巷的金家跑一趟，知会门房一声。”

店老板略有些失望地把首饰收起来，道，“记下了。”

七日，怎么可能呢？

金玲敏和乔小平走出店外，拐过一条胡同后，二人才放下架势，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一番，又蹦跳了几下松快松快，金玲敏道，“哎哟，刚刚拿乔端地我累死了。”

“不过我确实是长见识了，那首饰真好看，我从没见过那种蓝。”

“我瞧着那几个里面，也就手镯还能看些，不过已经被那周大人定了，”金玲敏随即笑了笑，“他不定也轮不到我，哈哈。”

“走吧，咱们去篾巷转转，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小玩意儿。”

篾巷多是手艺人居住，常做些手工物件沿街叫卖，偶尔会拿边角废料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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