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控制黑帮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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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也是一种经济体,是为求财而组织起来的社会群体,只是他们获取利益的方式往往与主流社会的法律与道义是相悖的、阴暗的、具有暴力性的。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黑帮的组织形态与获取利益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在这个时代的省城,他们一般从事走私、贩毒、赌博、色情、放高利贷、绑架勒索等。短刀会和五虎堂都是这样的组织,而且他们更具时代特征的是与日本人有勾结,间接充当日本人的帮凶和打手,因此也被日本人认可,但又不是完全为日本人服务的,处于半地下状态。
通知出去,不到一个小时,短刀会的七大主事都已到会堂,依次落座。常久峰这时才步入会堂,七大主事立刻起立抱拳行礼,喊:“大哥!”常久峰在主位落座后,七大主事再依次落座。这是短刀会升堂的基本礼仪。
常久峰说:“就在刚才,商会会长李厚泽把我们这里包围了,要把我们短刀会突突了。我迫于无奈,用刘癞子的头平息了事端。让刘癞子的这几个小弟把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说一说。”地上跪着的刘癞子的几个小弟把事情的经过又叙述了一遍,常久峰又说:“大家议一议,这个事该怎么办?”
七个主事开始议论,有骂李厚泽太霸道的,有埋怨刘癞子他们办事不牢靠,没调查清楚就行动,给短刀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也有人要报复李厚泽的。刘癞子的大哥涂洪泰说:“大哥,这事不那么简单。刘癞子他们做的没错,一个外地客商理应给我们交保护费。李厚泽如此维护一个外地客商,甚至不惜与我们短刀会撕破脸,起了灭我们短刀会之心,这背后恐怕有大原因。”
常久峰说:“什么大原因?你给大家说一说。”
涂洪泰说:“这个客商的身份不一般。大家想一想,要是一般的人,买了布,离开李厚泽的厂子,就是与李厚泽没关系了,就算布被我们扣了,求到李厚泽了,李厚泽大不了让管家来找我们,把布要回去。不至于让李厚泽就带着人来灭我们,就是他亲儿子也不应该这样。而且这个客商买了布就住太白楼,这太白楼就是李厚泽的,她的女儿就是太白楼的掌柜。我觉得这个客商、太白楼掌柜、李厚泽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说不好这客商就是国军或者八路这些抗日分子。”
其他人都立刻劝说涂洪泰说话谨慎些,说李厚泽与抗日分子有勾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是要脑袋搬家的。他们虽然是黑帮,但目的还是为求财,最好不要或者少参与政治之争,李厚泽可是日本人的红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千万不敢乱说。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都担心引火烧身。
常久峰说:“涂主事说的有一定道理,大家的提醒也是为我们短刀会好,为了谨慎起见,今天我们的议论在内部也保密。但事情我们必须查清楚,不能让刘癞子兄弟死的不明不白。我授命涂主事调查此事,一个是搞清楚那个客商的身份,再一个是和李厚泽的关系。记住,最好要有证据,我们一旦抓住李厚泽的把柄,只能报告皇军处理,报告皇军就要有证据,不然凭口说,皇军会更相信李厚泽,不会轻易相信我们。我们一旦握有证据,就会得到日本人的重视,对我们短刀会将来飞黄腾达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常久峰表态了,其他人既是有担心的,也不敢再说什么,最后就这样把调子定了下来,由涂主事调查此事,其他人积极配合。
升堂结束后,涂洪泰便离开水杨路二十二号。苏阳也随即离开水杨路二十二号,跟上涂洪泰。可人家是小轿车,苏阳就凭两条腿,飞快的追了上去。幸好是夜晚,街上一眼看不到行人,苏阳怪异的奔跑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苏阳已经跑的很快了,可街上没人,汽车也跑的很快,到南广街,还是把苏阳甩下半条街。好在离得不远,汽车很快就到地方了,终于减速了,在南广街的一栋别墅门前停住了。汽车“嘀嘀!”了两声,片刻,铁门打开了,汽车开进院子去了。过了没两分钟,苏阳便赶了上来。
这里是一栋两层别墅,别墅不算小,但院子很大,就显得别墅占地很小。院子里南北全是房子,中间只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树,树干五个人抱不过来,树冠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看上去十分旺盛。小轿车就停在树下,车上面搭了一个帆布篷子,算是车库,其实是防止树胶落到车上不好擦洗。
涂洪泰下车直接进别墅去了,两个保镖则到北侧的平房去了,门房关了铁门,也进屋子去了。院子又恢复平静,黑黢黢的,唯有别墅二楼的灯一直亮着。
涂洪泰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但看着十分敦实,比常久峰还大两岁。他有一个癖好,每晚都要有两个太太伺候,所以他家的床都比别人的要宽。他有三个住处,这里只是一处新置办的宅院,两个太太年纪比较小,所以来的比较多。一回到家,两个太太紧着忙活,伺候他梳洗,完后又伺候他宽衣解带,舒服的上了床,点了一支雪茄吸着,欣赏着两个太太宽衣解带,上床围过来。雪茄的味道很硬,他吸进肺里有点接受不了,但他照样要吸,少进肺里一点,其它吐出去。之所以要这样,关键是他觉得吸雪茄有洋人的派头。
今天发生的事很令他恼火和不甘,刘癞子是他的表弟,也很有能力,就这样一下没了。他知道短刀会忌讳李厚泽的权势,也理解大哥的无奈,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怨气冲天。他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当然这股怨气不能给大哥,给短刀会撒,只能是找李厚泽的麻烦。幸好大哥支持他,他一直在心里谋划着怎么做,依前几次的情况分析,这个客商是个大客商,买布的量很大,以后还会买的,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查,直到挖出真相,拿到证据。
特别是刘癞子的几个小弟说运货的有个小子很厉害,像鬼一样,一下就把他们控制了。他有些不理解,能有多厉害,刘癞子本事自然不如他,但也不是怂包,很有些本事的,还带着六七个小弟,都是打出来的,竟一下就被控制了。这激起了他强烈的好斗之心,很想会一会那小子。
这时,两个太太伺候的他来了兴致,他便扯倒一个翻身而上。他在这方面是很暴烈的,而且又啃又咬,又打又闹的,动静很大,常常使得太太发出尖利的叫声。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有人影一闪,伸手拿他放在床头的枪,他才意识到有外人闯进来了。可他正在兴头上,慢了一步,枪已经指着他的太阳穴了。两个太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一扭头,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穿黑衣,戴黑头套,黑手套的,一身黑的人影立在床边,用枪指着老爷的头。其中一个太太“啊!”的一声,软在床上不动了,另一个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蒙住了头。
涂洪泰跪在床上,当枪指着他的头的时候,他愣怔了一瞬,可他毕竟有深厚的武艺傍身,立刻有了一招制服苏阳的心念,接着就是行动,头一偏,企图躲过枪口,既是苏阳瞬间开枪也打不着他,同时身体随头的偏转向一侧扭转,胳膊挥出,拳头击打苏阳的头部。结果苏阳的枪口像粘住他的头了,只是不指太阳穴了,指着后脑勺了,抵着没有被躲开。
而他的胳膊挥出,拳头还没击打过来时,苏阳已经出手托了一下他的肘关节,使他的充满力量的臂膀竟然像一节被摔落的棍子,一下斜斜的摔落下去,痛得他“啊!”的一声大叫。他的胳膊脱臼了,不听使唤了。涂洪泰心里大惊,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自己很厉害的,怎么现在像纸糊的一样,接连两招都被人这么轻易破解。
可他如何能甘心罢休,又身子后仰,意图躲过枪口,借身体之势右脚高抬,踹向苏阳的头部。苏阳不躲不避,更给他加了把劲,一拉他的大腿。他本想踢踹苏阳,结果成了翻筋斗,踢哩嗵咙的滚下床去了。苏阳抬脚一脚踢在他的肋间,他的身体“咚!”的一声闷响,撞在墙上,肋骨最少断掉三根,加上撞击,他差点晕过去。
苏阳近前两步又抬脚要踢,涂洪泰已经痛得几乎没法动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苏阳的对手,让苏阳再这么踹几脚,他浑身的骨头就没几块好的了,他立刻求饶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要多少钱,说个数,我只要有的,都给你。”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弄不过就赶紧求饶,这种时候保命要紧。
苏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扯到床跟前,一把揭开钻进被窝的女人的被子,女人吓得刚要叫喊,苏阳一下把她打晕了过去,接着把另一个晕过去的女人打的晕的更重一些。一方面苏阳不了解她们,担心她们暗中算计,另一方面接下来的事不想让她们知道,背着涂洪泰外传,苏阳要的是控制涂洪泰,保住买布运布的事不暴露。
苏阳接着把涂洪泰又扯到写字桌前,让他坐了才问:“你叫涂洪泰?”
涂洪泰立刻点着头,说:“是!是!”
苏阳又说:“是短刀会的主事,老五?”
涂洪泰点着头,说:“是!是!”
苏阳又用上次审范宇清的方法,说:“说吧。”
涂洪泰有点懵,还根本摸不清苏阳的身份和套路,说:“我说什么?”
苏阳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涂洪泰还是懵,说:“我知道的多了,该说什么?”
苏阳毫无征兆的一拳击打在他被脚踢过的肋部,他痛得“嗷!”的一声嚎叫,满脸汗珠子滚落着。苏阳又要再次击打,他忙喘着气说:“我说!我说!我开了三个赌场,一个妓院,两个茶馆,两个烟馆,钱都在地下室。”
苏阳突兀的问:“你没做消炎药生意?”
涂洪泰没敢多想,立刻说:“消炎药的买卖不好做,怕皇军发现了,只有堂主和老三在做。”
苏阳问:“一般药品来了放哪里?”
涂洪泰说:“不知道,药品的来路去脉都是绝密。”
苏阳问:“常久峰除了水杨路二十二号,还有几处宅子?”
涂洪泰说:“我知道的还有两处,秋水巷七十七号,德厚街十六号。”
苏阳说:“今天你的手下在街上劫持买布的商人的事你知道吗?”
涂洪泰心里惊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他们今天刚升堂议论了要调查客商,还没来得及行动,客商反而打上门来了,这让他好无语,说:“知道!知道!你是李厚泽会长的人?”
苏阳未置可否的说:“说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个查法?怎么个了法?”
涂洪泰更惊得瞪圆了眼睛,他们刚刚升堂议论的事,他们大哥还强调了要保密,这人怎么就知道了?显然,他们内部,不是,是核心主事里有叛徒,这让他怎么应对?他一时语塞,总不能把短刀会都出卖了,把要抓住李厚泽的把柄和盘托出,那样,今天怕是活不成了。
苏阳见他不言语,又说:“你们老大常久峰想扳倒李老爷,想查李老爷,抓李老爷的把柄,陷害李老爷是抗日分子。你那,因为今天在李老爷的威逼下,死了一个兄弟,也想查李老爷,抓李老爷的把柄,陷害李老爷是抗日分子。你和常久峰不谋而合,他便授命你办这件事。是不是?”
涂洪泰还是不言语。
苏阳又说:“我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争斗,只想做我的布匹生意,因为我的买主比较敏感,不愿让你们查。你今天要么给我写个东西,让我攥在手里,阻止你们调查,要么我就大开杀戒,把你们短刀会杀的不再威胁我为止。你今天想怎么个死法,想清楚了,告诉我。现在拿出纸笔来,我说,你写。”
涂洪泰拉开抽屉,取出信纸,拧开钢笔。苏阳说:“
自白书
我叫涂洪泰,是短刀会主事老五,我们堂主常久峰和我都想扳倒李厚泽,今天升堂议事,堂主授权我查李厚泽卖布的客商,搜罗李厚泽的把柄,举报给皇军,诬陷李厚泽为抗日分子,治他的罪。我们还做药品买卖,消炎药的买卖不好做,怕皇军发现了,只有堂主和主事老三在做,买卖的客户都是秘密的。今后短刀会的秘密我都将报告给这位先生。
涂洪泰书于四一年八月”
涂洪泰为难的不想写。苏阳站在一侧,双臂抱胸,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怎么就会落到这种境地了?到现在他都有点云里雾里的不敢相信。可不写眼下就得死,写了这“自白书”,又无论落到李厚泽手里,常久峰手里,日本人手里,他都勉不了一死。更别说调查买布的客商,以后还要百般的保护买布的客商。他的命门从此也就被人拿捏住了。
如果今天就这么死了,短刀会又能怎么样?这人手段这么厉害,又是李厚泽的人,常久峰是肯定弄不过,到时候肯定是不了了之。只是他的店面和财产肯定保不住了,这人弄不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一死,他的一切都会被他的兄弟们掠夺走了。他多年的努力就不说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怕以后只能沦落街头。想到这些,他不能死啊!
他的生存经历就是拼拼杀杀,把刀架在弱者和失败者的脖子上,狂妄的大笑,喝他们的血,享用他们的财产和女人。回头跪在强者的脚前,以归顺的虔诚的心态,谄媚和讨好,再感谢不杀之恩,求得一片生存之地。为维护这片生存之地,他什么事都做。
没办法,他的领地闯入这样一个强者,像一头豹子盯着自己到手的猎物。他浑身瑟瑟发抖,不得已,写下了“自白书”。
苏阳装好了“自白书”,说:“你的钱我就不动了,但我要五十支驳壳枪,一万发子弹。下次我来取。”说完不等涂洪泰回答,转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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