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郡主没看到段思砚，不放心，就一路疾步到了花园，就见段思砚和几个小厮围成一圈，趴在地上斗蛐蛐，时不时传来叫好声和欢笑声。

  “砚儿——”

  段思砚笑着扬起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健康红润。

  漪澜郡主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厮连忙朝着漪澜郡主这边跪下，道：“夫人安好。”

  她闻言，脸色立马沉下来，肃然道：“砚儿，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段思砚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脸上的慌张无处遁形，低着头，支支吾吾道：“今日的书……读了……”

  “那今日的字可写了？”

  段思砚的头埋得更低了，弱弱道：“没……”

  “没写？功课都没做完，你怎么敢在这里斗蛐蛐的？”漪澜郡主直眉瞪眼道。

  “定是你们三个怂恿的，拖下去，打三十杖。”

  漪澜郡主撇下这句话，就把段思砚带回房中，严厉道：“今日得完成六张字。”

  段思砚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不是每日三张吗？”

  “谁让你没完成功课，就玩物丧志。从今日起，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房里。”

  丢下这句话，漪澜郡主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了欲哭无泪的段思砚。

  ……

  第五天，小春蕾的痘疮已经出了白浆。

  白疏香也准备好了种痘所需的所有东西。

  她先给自己种，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用棉签蘸取牛痘浆，在伤口上擦拭，种痘成功。

  给自己种好了之后，就把广济堂里的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准备给他们种痘。

  “白姑娘，你想到了治好天花的方法了吗？”

  白疏香摇摇头，道：“天花之毒，防大于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你们染上天花。”

  众人惊喜地看向白疏香：“姑娘研制出避免染上天花的药方了？”

  “不，今日我将要给你们接种牛痘毒。”

  众人一听到“痘毒”，就吓得冷汗涔涔。

  有人鼓起勇气，问道：“痘毒？我们避都来不及，姑娘还想把痘毒种在我们身上？”

  白疏香道：“不是天花，是牛痘，我们人染上牛痘，症状很轻，只有轻微的发热和红疹，很快就会好。只要染上牛痘，我们一生都不会感染天花。”

  一生都不会感染天花？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心动了。

  白疏香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道：“不要担心，我是第一个种上的，有问题，我也是第一个出事。”

  众人窃窃私语，只有张氏毫无畏惧地站出来，道：“姑娘，我愿意种痘，请姑娘为我种痘。”

  “张嫂子，你不怕吗？”

  张氏道：“姑娘的医术我信得过，种痘之后，若真的能不得天花，那就是有幸；若是真的得了天花，与春蕾作伴，我也不怕。”

  白疏香闻言，拍拍她的手背，道：“张嫂子，你真勇敢，但你不会后悔的。”

  有张嫂子打了样，后面人也纷纷站出来接受了种痘。

  在广济堂这边种完痘，白疏香又往收容所去。

  “种痘毒？”

  方大夫的脸被面罩挡住了，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从他惊愕的眼神和语气中，可以知道他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姑娘如何保证种了痘毒，就不会染上天花？太……太过于冒险了吧？”

  “不是痘疮之痘，是牛痘之痘。人感染了牛痘，只有轻微的发热和红疹这样的症状，没几天就不药而愈了。”白疏香纠正道。

  “当真？”

  白疏香点点头：“当真，我自己都种了，方大夫，你要不要也来身先士卒，种个痘？”

  方大夫大手一挥：“不必，谢谢姑娘。我小时候感染过天花，有幸治好了，我不怕天花了。”

  “好吧。”

  白疏香召来了收容所里帮忙的人，说了种痘的好处后，本来还想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一个个都同意种痘。

  “姑娘不会骗我们的，我种。”

  “种了痘，就可以不得天花，多好的事，当然要种。”

  “我也种。”

  ……

  白疏香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收容所里的人都种了牛痘。

  说不需要种痘的方大夫，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白疏香巡查了一遍病患，今日全部的病人都发疮了，之前先长出斑疹的，现在斑疹已经成了一个个脓包。

  她又叮嘱了一遍，就把收容所拜托给了方大夫，然后自己去往其他收容点。

  京兆尹府。

  “种痘毒？胡闹！”

  太医院的胡太医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听到白疏香这种荒谬的治法，不顾她的身份，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

  其他大夫也纷纷说：“就是，太不靠谱，这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白姑娘，你才学几年医啊？怎么敢做这么大胆的事？你拿什么来保证？”

  ……

  这些大夫仗着年龄大，对白疏香好生说教了一番。

  白疏香解释得口干舌燥，可是他们闭目塞听，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无奈极了，转头恰好看见慕廷钰过来，就把她方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慕廷钰惊喜道：“此法当真可以避免痘疮？”

  白疏香竖起三指，发誓道：“我敢发誓，绝对可以一生不得天花！看，我是第一个种痘的。”

  慕廷钰沉吟了片刻，道：“那你帮我也种痘吧！”

  太医听了之后，大为惊骇，连忙撩着袍摆，跑过来，拉着慕廷钰道：“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这白姑娘乳臭未干的，她才读了多少医书，就敢出来扬言可以避免痘疮。殿下不可！”

  慕廷钰道：“难道胡太医有更好的避免痘疮的方法吗？”

  胡太医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阻挠：“殿下不可，你若有万一，微臣不知该如何跟陛下交代？”

  慕廷钰双眼微阖，把一只手臂伸在白疏香面前，道：“种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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