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吗？”徐毅坐在飞往特科院的直升机里，将脸埋在膝盖上。

“这样的结果，”徐毅的声音带着哭腔，“全都是我的错吗？”直升机机翼转动的声音过于嘈杂，没有人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栖凤能听到。

“不是你的错哦，”栖凤告诉了徐毅实情，“能够杀掉对方什么的，都是我骗你的，眼下所发生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骗人？人工智能也会骗人吗？徐毅没有抬起头来，他仍然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一开始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拿出手机和阿尔法并肩战斗，或许阿尔法根本就不会死。

“阿尔法是一定会死的。”栖凤能够大概判断出徐毅心中的想法。

“为什么？”徐毅茫然地抬起头来，眼睛上挂着泪珠。

“因为他不死的话，我是不会出现的。”还插在他胸口上的手机里传出了小萝莉略带悲伤的声音，“特科院还不知道我的存在，特科院也不会容许我的存在。”

徐毅这才反应过来，栖凤的处境的确如此。作为被女娲自我复制产生的版本，栖凤拥有和女娲完全相等的能力与权限，可这样强大的她却只能停留在孤寂无人的装备储藏室里。因为特科院的其他人不会容许她的存在。他们需要的是能够全心全意为凡人服务的“女娲”，而不是拥有一定程度自我意识的“栖凤”。如果特科院的人发现了栖凤的存在，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消灭她，或者把她变成和现在的女娲一样，变成完全唯命是从的工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抹消掉栖凤的意志，和杀死她也没有什么区别。拥有一定程度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是否应该享受和人一样的权益呢？这个问题如果抛到社会上，一定能引起一波广泛的讨论，但在特科院里不会。特科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站在凡人的立场上，他们不会允许“女娲”变成一个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新的威胁。

拥有自我意识的女娲在他们看来和邪恶的巫师一样，都是需要对抗的会威胁到人类存在的东西。

直到现在，徐毅才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特科院的一员，他也是栖凤的守护者。几乎全知全能，能够帮助他对付一个可怕巫师的栖凤，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她也有弱点，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我会帮你的。”徐毅忽然说。

“我会帮助你，”徐毅又重复了一遍，“就像你保护我那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栖凤没有说话了，或许她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又或许她正深陷在名为感动的情绪之中。

但徐毅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没能保护好他的姐姐，至少这一次，他要保护好另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直升机渐渐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徐毅还没有回到特科院，梅林就先回到了宾馆里。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正在宾馆里煮泡面的周衡看了一眼走进房间里的梅林，如果要去北平的景点玩耍的话，周衡还以为梅林至少会出门玩上大半天。

“玩得很尽兴。”梅林露出十分少见的疲惫的表情，说完，他就睡倒在了宾馆床上。

周衡没有理他，继续摆弄着他的泡面。对于多数人来说，泡面都是不健康的垃圾食品，但对周衡来说，泡面可以为他补充高额的热量，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东西——至于口味，反正所有东西都很难吃，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宾馆里很快就飘起了泡面的香味。

梅林从床上坐了起来。作为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巫师，他还是第一次闻到泡面的香味。

“什么东西，好香呐！”梅林干脆从床上走了下来，并来到了周衡的身边。他看到了一大盆泡面。周衡吃了这一顿泡面之后就可以很久不进食了。

“能分我一点吗？”梅林毫不客气地问。

周衡抬眼看了一下梅林，发现梅林也正看着自己。“这是泡面。”周衡告诉梅林，他很难把巫师和泡面联系在一起。

“我喜欢面。”梅林笑着回答。

“好吧，”周衡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请便吧。”他总不能小气到连一点泡面也不愿意和梅林分享吧，更何况，之前梅林还教了他不少关于巫术的东西。

他正是在房间里试用自己的巫术，而消耗了不少体力。对他来说，补充体力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泡面这种烹饪方便又拥有极高热量的食物。

“真香！”梅林用力吸了一口气，他见周衡应允了自己吃面的请求，于是在空中弹动了手指。

盆里的面条飞到了半空中，并往梅林的嘴里飞去。他不需要筷子，当然，作为一个外国人，他也不擅长使用筷子。

看到梅林的吃面方式，周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就想到，巫术能量可以这样使用。于是他学着梅林控制巫术能量的方式，在空中弹动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立刻也有面条从盆里飞了起来。一次成功，周衡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有着天师系统带来的理论基础，他不管是学习什么巫术，哪怕只是普通的夹面，也会事半功倍。

正在吃面的梅林看了周衡一眼，眼神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周衡的天赋有些过于高了，高到了让他也感到惊讶的地步。即使只是一个吃面的动作，梅林也能察觉到对方对巫术能量的控制精细程度上不亚于自己，甚至有可能比自己更高。

自己很有可能在养虎为患，梅林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地表现。看上去，他仍然沉浸在泡面的美味之中。

世界的格局正在悄悄的发生变化，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新人将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

梅林眼前的周衡，还有不久前他遇到的那个和周衡差不多年纪，拿着手机的年轻人。

甚至还有自己的弟子，那个被他授予了“犹大”之名的大个子。

新时代的大幕，将要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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