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陈默回训练基地的时间迟了。

  等陈默狂奔到基地食堂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食堂工作人员关上了食堂的大门。训练基地的用餐时间都是规定好的，错过了时间，自然也就没东西吃了。

  陈默有些丧气，今天这一天运气也太差了，真的是所有的倒霉事都赶到一块了。

  但是，陈默没有想到，还有更让他抓狂的事。

  今天晚上的课程是狙击训练。

  俗话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所以虽说保镖的工作大多是以防守为主，但像狙击这种进攻技巧也得熟练掌握。

  午夜十二点的训练场上，陈默已经饿着肚子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趴了快一个小时了，手里狙击枪的枪口上摞着两枚空弹壳，弹壳肉眼可见地在微微颤抖。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的热量流失的很快，陈默觉得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冻僵了。

  然而除了寒冷和那两枚摇摇欲坠的弹壳之外，更加折磨陈默神经的，是不远处熊教官放在火堆上的那只烤鸡。熊教官似乎刻意和陈默作对，偏偏选今天来这场户外烧烤，烤鸡的位置选的也很讲究，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陈默趴着的位置的上风口。蛋白质因为高温变性产生的焦香乘着火堆带来的温暖气流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不停地搔动着陈默脆弱的神经。

  噗嗤！

  陈默又偷偷咽下一口口水的时候，不小心手上一晃，枪头上立着的弹壳滑落进了陈默趴着的沙坑里。

  “再加十分钟。”弹壳掉入沙子的声音极小，可刚刚还在不远处专心给烤鸡刷油翻面的熊教官，还是立刻就发现了。

  趁熊教官走过来重新放好弹壳的功夫，陈默抓紧时间偷偷活动了一下快要麻木的身体。这点小伎俩自然逃不过熊教官的法眼，一脚踹在了陈默的屁股上，吼道：“干嘛呢！”

  陈默只好赶紧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卧姿，继续和越来越刺骨的寒冷和渐渐开始绞痛的胃作斗争。

  熊毅的位置正好在陈默的右前方，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从陈默的位置上看，熊毅大快朵颐的样子一览无遗。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烤着火，一口肉配一口酒，别提有多享受了。

  噗嗤！

  弹壳又掉了。

  说实话，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陈默的胃早就有些撑不住了，此刻只是在咬牙强撑。

  “再加十分钟！”熊教官还是一如既往地铁面无私。

  熊毅放下酒壶，一只手拿着鸡腿，来到陈默面前，先是把弹壳归位接着又把手里的鸡腿在陈默鼻子下面晃了晃，嘴里带着些酒气，诱惑地说：“来闻闻，怎么样？味道香不香？”

  知道这是熊教官在诱导自己分心，陈默的眼睛直勾勾地瞄准着靶心，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

  熊毅接着又不知道在哪里掏出来半块洋葱，凑到陈默眼睛旁边，一瓣一瓣地掰开，一边吃一边说：“我跟你说，这烤鸡就得配生洋葱，一口肉一口洋葱，特别的香。”

  洋葱的汁水溅出来，陈默被辣地双眼通红，直流眼泪，可还是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靶心瞄准。

  真是……变态！

  陈默心想。

  熊毅就这样在陈默的旁边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手里的鸡腿和洋葱。

  终于熬到了熊教官叫停的时候。熊毅屈起食指，弹掉了禁锢了陈默两个小时的弹壳，又丢过来一百发子弹。

  “百分之九十的命中率，其他的老规矩！”熊教官说完就继续回去烤火了。

  鉴于陈默最近的狙击训练进步很大，昨天的要求还是百分之八十五的命中率，今天熊毅就把标准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所谓命中率就是命中十环的比例，而老规矩就是差一个百分比就罚跑十圈。

  暗自叹了一口气，陈默认命地开始消耗子弹。

  陈默本就很瘦，又加上最近正在长个子，身上更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狙击枪抵在肩窝里，每扣动一次扳机，枪的后坐力都像是直接打在锁骨上，最近一个月密集的狙击训练把陈默的右肩整个磨肿了一圈，此刻更是难熬。二十分钟后，子弹消耗完毕，陈默觉得自己的肩胛骨仿佛碎了一般，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洋葱的余威还没有过去，陈默视线还有些模糊，这百分之九十的命中率实在是强人所难。不出所料，今天晚上的训练要以操场上的三十圈长跑收尾了。

  熊毅在随身的平板上记录了一下陈默今天晚上的训练数据，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还在顽强燃烧的小火堆和一个插在树枝上的烤鸡腿。

  陈默看到了，知道是熊教官特意给自己留的，也没客气，两三口就塞进嘴里。想去水管接口水喝，可水管早已上冻，一滴水都没有，陈默就从旁边掰了两根冰溜子，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权当解渴。

  垫了垫肚子，又烤了一会儿火，陈默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就做了下热身，开始了今天最后的三十圈长跑。

  虽然熊教官没在盯着，陈默可不敢偷懒，要不依着熊教官的性子肯定能从陈默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实打实的三十圈跑完，陈默就觉得胃又开始难受了。

  一个鸡腿，当夜宵还行，可对于一天都没吃东西，体能消耗又这么大的陈默而言就有些杯水车薪了。

  陈默又去旁边摘了两根冰溜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冰柱在口腔里炸开，碎成无数冰粒，冰粒转瞬间融化，味道有一点甜丝丝的，既能解渴，又有吃东西的感觉。

  “喂，还没休息呢！”突然有人从背后出声喊住了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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